那是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剑体泛着的冷青光令人胆寒。

剑的那头落在禁阵的死阵阵眼中央,也是一副棺木,漆黑如墨,毫无装饰,棺板推开至半,一个穿着天青宽袍的青年坐在其上,这是一个剑修,剑正握在他手中。

明心在漫天的杀意里看到,青年墨发如绸,半腿支起的懒散坐姿,一只手抵着额角,遮着半张脸都挡不住的厌世气息像死神镰刀一样悬在明心头顶上。

完了,又是刚醒来就要去世了。明心心道。

她的记忆多而斑杂,许多事情都记不清,能比较顺畅回忆的是仙二代时的记忆;仙二世时她没有卓绝的天赋,也没有龙某天式的传奇人生,安安分分地窝在宗门中咸鱼躺,在父母兄长的庇佑里长大,直到穿胸一剑,她甚至回忆不起来谁拿剑刺杀的她。

她没下过山,没什么仇家。她既没有嫉妒别人的本事,也没有值得别人嫉妒的地方——全修真界都知道她是灵宝丹药都堆不起来的半步筑基。

天才们都半步飞升了,而她半步筑基,全修真界没有比她更战五渣的人了。

谁闲着没事闯进衍天宗万阵之阵只为了杀她一个平平无奇小透明。

周边的法宝在逆天的阵法里不安地嗡嗡鸣响,九盏续命灯明明灭灭,把门外春光都比下去。

明心垂头认真地端详着这柄扼在咽喉上的剑,剑有点眼熟,新凝实的身体上明明没有伤口,心脏却传来致死的疼痛感,那疼痛就好像是从灵魂涌上来的。

她克制不住地抖了抖,然后选择谨慎地绕开剑刃躺下,重新躺回壕破天际的七宝棺材里,闭上眼睛,并且把门盖好。只要她不睁眼,被夺舍这件事大家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隔壁的邻居一跃跳落到地面,一步一步踏足而来的脚步声都带着重重杀意,然后沉重的棺板被推开,光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