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冷笑道:“本官原以为张将军在齐鲁之地作战多年,斩杀消灭贼寇超过四十万,打得长白山各路贼人无法立足,可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的妇人之仁,是不是你的那些个战绩,都是靠对贼人招安,怀柔才得来的呢?”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谁也没有料到,杨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直接就是对张须陀这样战功赫赫的名将的侮辱,下座的秦琼,罗士信等人无不怒目相对,满脸通红,如同愤怒的公牛一般,只要张须陀一声令下,就会暴起打人了!
张须陀的神色依然平静,他缓缓地举起酒爵,呷了一口,轻轻地放下,淡淡地说道:“杨太守,只要能平定叛乱,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都是可以的,在山东,本将杀的人也不少,加起来也有几十万了,但是本将所诛杀的,都是多次反叛的人,要么是死硬不降的贼寇,本将杀他们,于国有功,问心亦无愧!”
贾务本冷笑道:“杨太守所说的樊子盖樊尚书,不就是因为杀人太多,才会给冤魂厉鬼缠身,最后索了命吗?杨太守,善恶有报,天道循环,你作为郡守,并非武将,没有主动出击平叛,却在这里大谈如何屠杀斩俘,合适吗?”
杨庆双眼圆睁,眼珠子几乎都要跳出来了:“你,你不过一个副将,竟然,竟然敢骂本官!反了,反了!”
张须陀长身而起,向着杨庆行了个军礼:“杨太守,我的兄弟们都是战场上浴血重生的粗人,不太会说话,而本将跟太守你的理念不同,这次我带兵前来,有剿匪平叛之职,而太守这几年,都是保境安民,独守荥阳城,依我看,我们还是各司其职的好。”
杨庆身为宗室,平时骄横惯了,第一次有人敢这样顶撞他,但是他转念一想,这张须陀是来平叛的,又身兼河南十二道黜置大使,有调集中原一带除了洛阳外各地守军的权限,若是真跟他翻了脸,他把这荥阳的守军全部调光,自己一个人在这孤城里,就只能等着反贼来杀了。想到这里,他换上了一副笑脸,连连点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刚才本官也是酒后失言,让张将军见笑了。”
张须陀使了个眼色,贾务本和秦琼,罗士信等人强忍着怒气,行礼退下,而张须陀则正色道:“杨太守,军务紧急,须陀今天刚刚来此,还要视察营中的防务情况,就此别过,我军这几天会适应一下周边的情况,然后侦察敌情,选择一路贼寇主动出击,而我军的粮草后勤,就麻烦杨太守多多费心了。”
杨庆哈哈一笑,说道:“没有问题,张将军还请放心,前方的战事,本官就不插手了,一切都有赖将军,而后方的事情,一切包在本官身上,只是这荥阳守军,负有守土安民之责,荥阳也是重镇,不容有失,所以要粮草可以,要兵嘛,只怕恕难从命了。”
张须陀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您的兵,我一个也不要!”
第1796章 张须陀的战略
荥阳城外,隋军大营,只一天的时间,这处营地已经布置地井井有条了,栅栏,外壕,箭楼,一应俱全,一队队的士兵军容严整,在各自队正的带领下,巡逻于各寨之中,而一面绣着“张”字的大旗,高高飘扬在中军大帐前。
张须陀面沉如水,端坐中军帅案之后,而两边则排开了两列虎狼般的将校,这些人的眼中,个个炯炯有神,那是多年老兵,杀人无数后体现出的一种特有的资质,这支所向无敌的铁军,未尝一败的劲旅,只看他们这些虎狼熊罴般的将校,就可以知道为什么张须陀可以威震天下了。
贾务本的脸上没有什么兴奋的色彩,他叹了口气,说道:“将军,我们真的要在这荥阳设营作为本阵吗?那杨庆自恃宗室身份,酒囊饭袋之辈,也敢当面侮辱将军,我看,不用跟这种人多啰嗦。”
张须陀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既然上任河南十二道黜置大使,就有保境安民之责,荥阳是洛阳东面的头号重镇,一旦失陷,南边的回洛仓可就危险了,以杨庆的本事,就算看到大队敌军经过荥阳,去劫掠回洛仓,他也是闭城不出的,所以我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主动出击,消灭叛军,要不然我军一旦离开,前往他处,那回洛仓迟早会落入敌手。”
罗士信不满地勾了勾嘴角:“就算丢了也是他姓杨的问题,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无力阻止贼寇的坐大,今天听他轻描淡写地说,光这荥阳附近,十几个郡县就出了这近十路贼人,我们在长白山碰到的贼人,都没这么多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