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寿看着自己的儿子消失在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色,转而杀气满脸,一把抄起了插在身边的大刀,对着北边冲破了防线,正向帅台攻来的一队隋军吼道:“高句丽辽东太大兄,安市城主杨千寿在此,谁想第一个死!”
一个时辰之后,高句丽的原帅帐之中,一身金甲的杨广得意洋洋,据帅案而坐,而分站在两列的隋军各军的主将们,也都一个个面带喜色,他们大多是征尘未洗,满面烟尘之色,刚刚才指挥了部下攻克这最后的高句丽军据点,而在帅帐前摆的一颗白发苍苍的人头,可不正是杨千寿?
杨广这些天来,是全程在对岸三里外的高台上,见识了这围攻高句丽军大寨的整个过程,他见识到了高句丽军的顽强,将近两万将士,几乎全部是战死的,投降的人不到两千,还多是伤重被俘,而高句丽军的据寨固守,箭如雨下,更是给他深刻的印象。
但是隋军的表现也让他喜出望外,自从九天前的夜里,架桥强渡成功之后,隋军的大军就开始源源不断地从浮桥登陆,高句丽军一直是以投石车反击,这让隋军直到第七天的时候,在消耗光了高句丽军的远程弹药后,才开始把浮桥加固加宽,从而使得骑兵可以过河,以铁骑封锁了高句丽军的退路,若不是刚才杨万春等一千余骑在隋军的铁骑合围前,从一个狭窄的口子冲了出去,只怕这会儿高句丽的守寨部队,就会全军覆没了。
可杨广看着杨千寿那死不瞑目,面目狰狞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要呕吐,连忙拿出了一块黄色丝帕,掩住了鼻子,他很讨厌这种血腥的气味,站在杨千寿身边,得意洋洋,满脸横肉的宇文成都还不自觉,宇文述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说道:“宇文成都,你可以退下了。”
宇文成都微微一愣,这次宇文述特地把斩杀对方大将的大功让给了宇文述,饶是如此,年轻力壮的宇文成都,也用了五六十招才把这员高句丽名将给斩于马下,取得了首级,这会儿正兴冲冲地等着一个封赏,一听到宇文述要自己退下,有些不甘心,说道:“陛下,此乃高句丽辽东军副帅,安市城主杨千……”
宇文述声音抬高了几度:“宇文将军,陛下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可以退下啦。”
宇文成都无奈地提起杨千寿的人头,悻悻地退下,杨广总算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宇文将军,令孙击毙敌酋,立下大功,本帅必有重赏,不过现在我军刚刚攻克敌营,现在还在打扫战场,宇文将军,战果统计出来了吗?”
宇文述一下子来了劲,虽然自己九天前偷渡的时候没有从正面突破成功,但是在第二天绕首右翼过河之后,自己就成了隋军过河部队的总指挥,包括王世充在内的各军主将,都很识趣地归宇文述所节制,而那个第一个打过河的王世充,更是在给杨广的塘报中说,是受了宇文述的妙计锦囊,才渡河成功的,搞得本来对自己有些不满的杨广,一下子又喜笑颜开,连夸自己是国之柱石了,还把东岸的兵权全权交给了自己。
宇文述正色道:“回大帅,据守高句丽东岸各营寨的,乃是高句丽以安市城杨万春所部为主的,七个城的部队,合计有两万三千余人,其中有五六千骑兵,他们的营寨很坚固,弓箭也很厉害,但我军托了陛下的洪福,三军将士用命,连日来奋战不止,在付出了一万三千多人的代价后,终于将这股顽匪全歼,敌将杨千寿以下,斩首两万零四百三十八,俘虏一千三百四十七人,还有杨匪的儿子杨万春,也就是前日里来我大营中商谈赎回麦将军等三将尸体的那人,趁我军合围前带着一千余人溃围而出,向东撤去了。”
杨广满意地点了点头:“本帅在过河的时候,看到这高句丽大营后方,似乎还有冲天的火起,那又是什么情况?”
宇文述平静地说道:“据探马回报,高句丽军,在杨千寿的营寨之后,还有一个分寨,里面驻守着数千骑兵,似乎是想要接应杨千寿的,后来大概是看我军的势大,所以在我军攻入杨千寿主营地的时候,逃离了战场,还把营寨给焚烧一空,只不过……”
说到这里时,宇文述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广正听得高兴,连忙追问道:“宇文将军,不过什么了?”
宇文述叹了口气:“我军前一阵战死的麦铁杖所部八千余将士,被高句丽人在那里筑成了京观,而首级全给插在木桩之上。场面非常血腥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