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周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但神态仍然是非常谦恭:“小的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武周退下之后,杨广对着周围林立的武士们喝道:“你们也都下去吧。”除了那三个聋哑的骁果军壮士外,所有的武士全都退出了郡守府,偌大的府内只剩下了杨广,萧瑀和那三个聋哑武士。
杨广勾了勾嘴角,沉声道:“萧侍郎,这等大逆不道之语,为何不当即上报给朕,而是要隔了两个月呢?”
萧瑀回道:“陛下,当时毕竟有突厥从启民可汗到各部落首领在场,这几千突厥人一路随驾巡游塞外,虽然表面上被我们大隋的强大实力所震慑,但这些夷狄人面兽心,如此恭顺只是因为看到我大隋君臣团结,武力强大,才不敢生出反叛之心,那高熲曾经以元帅身份领兵出战,大破突厥,所以这次陛下把他带上,就是为了威服突厥人,若是当时微臣就把这些东西给陛下看,只恐陛下当即就要治他们三人的罪,这不是给突厥人看笑话,生出不臣之心吗?”
杨广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萧爱卿费心了,哼,想不到朕对国士对待这些人,他们却不知好歹,在朕招待突厥人的大帐之中妄言,真正是死不悔改的奸贼,萧爱卿,你是内史侍郎,掌御史之权,这三个人如此公然诽谤朝政,该当何罪?”
萧瑀的嘴角勾了勾:“贺若弼目无君上,竟然敢辱骂陛下,按罪当斩,高熲和宇文弼也是妄议国政,但没有贺若弼那样过分,可以罪轻一等,免官为民,流放岭南。”
杨广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就按萧侍郎说的办,你即刻拟旨,回到东都后就公布处罚。”
萧瑀微微一笑:“陛下圣明。”
杨广长舒一口气,对萧瑀喃喃地说道:“除去这些大逆不道之言,萧爱卿,你给朕说说实话,他们的话,究竟有没有道理,朕真的是滥用民力,会弄得国破家亡吗?”
萧瑀马上说道:“不,陛下,这三个家伙完全是因为得不到高官显贵而恶意中伤陛下,他们所说的,绝不是事实。”
杨广咬了咬牙:“萧爱卿,你是皇后的弟弟,朕的亲人,今天在这里没有君臣,只有你和你的姐夫,朕也想听听实话。老实说,贺若弼这张臭嘴虽然气得朕恨不得想撕了他,但他有一点说得不错,朕提拔周法尚,确实是希望通过南陈的将领来制衡关陇军功世家,这些人无权无势,没有根基,会对朕忠心效命的。”
萧瑀摇了摇头:“这贺若弼只不过是长年不得领军掌兵,所以气极之下如疯狗乱咬人,给他偶尔蒙对一次罢了,微臣记得以前这家伙还向陛下毛遂自荐过,陛下问当时何人是大将,他说史万岁是骑将,韩擒虎是勇将,杨素是斗将,只有他贺若弼才是大将,他连关陇的大将都看不上,更不会看中周法尚了,只不过周法尚是最新被陛下提拔的将领,又恰好是南朝人,所以他才会这样说,陛下如果提拔的是其他人,他也能找出别的借口来攻击陛下的。”
杨广的神情轻松了不少:“朕说这家伙怎么能揣测到朕的心思呢。原来是瞎猜啊。还有,高熲他们说的那些,难道也没有道理吗?”
萧瑀微微一笑:“高熲也只不过是发发不能再掌握实权的牢骚罢了,这次陛下巡幸塞北,本是为了震慑突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可他却说什么劳民伤财之类的话,以微臣看来,他不是不知这中间的奥秘,而是有意诽谤,以显得他的能耐罢了。”
杨广“哦”了一声:“萧爱卿这话又是作何解?”
萧瑀正色道:“这次我们大军出动了五十多万,但并不是临时征发民间的府兵,而是陛下从东都以来,一路带上各州郡的守备兵力,而大军的供给,也都是出自各郡的粮仓,这些本就是为了打仗而作准备的,多年未用,偶尔用上一次,也不过是权当训练,比起高熲在位时多次发大军作战,对国力的消耗是要小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