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一直是原来后梁国的领地,离梁国都城江陵也不过一百多里的距离,这里的萧梁余党数量众多,只要有人挑头起事,未必不能兴风作浪,是吧,陈将军。”李靖说到这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棱一眼,双眼中神光一闪而没。
陈棱哈哈一笑,道:“李仪同真是分析入微,鞭辟入里,末将完全同意李仪同的分析,这里不少萧梁旧部都心向萧氏,那次山洞的兵器案查获之后,末将也在郢州内外一带挨家挨户地搜查,可惜没有一点线索,最后只好作罢。那次事情之后,这伙贼人好象就消声匿迹了,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王世充低头沉思了一下,突然抬起头,道:“药师的意思,是不是怀疑在这郢州城里著名的萧梁宗室,那个抄书的萧铣?”
李靖和陈棱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陈棱正在喝一杯酒,听到这话时差点没给呛到。而李靖则脸上写满了兴奋,马上开口问道:“王兄怎么会知道这萧铣的?难道你还知道些什么李某不知道的事情吗?”
王世充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人在这郢州城太过出名了,连我们投宿客栈时的房客们也提及这萧铣,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这城里大户人家找他抄书的,写碑文的可都是络绎不绝啊。而且此人在年初时公开身份,说自己是萧梁宗室,刚才药师一提到前朝余党,萧梁后人,王某本能地想到了他。”
“药师既然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这萧铣,想必也是下了大力气对此人进行过一番调查吧,可有什么收获?”
李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瞒王兄,在下曾派人盯了他半年多,此人每天只是抄书写文,甚至很少离开他寓居的那处宅院。那宅院的房东是一对老夫妻,平日里也是几乎足不出户的那种。在下一直拿不到他的任何证据,但直觉告诉我,此人一定会有问题的。”
今天一直没开口的斛斯政突然道:“李老弟,我和你说过多次了,现在萧氏正得宠,皇上即位,萧皇后也成了正宫娘娘,这萧铣乃是萧皇后的亲侄子,他这番公开自己的身份,只怕是想攀龙附凤,求进身之道,如果没有证据就去针对他,只怕皇后那一关也过不了。”
李靖正色道:“斛斯长史此言,李某不敢苟同,我等身为大隋官员,食君之禄就应该忠君之事。”
“萧铣是叛贼萧岩之后,在今年皇上大赦天下以前,他只不过是个逃犯的身份,按说应该隐姓埋名,避免抛头露面才是,可他却在这处萧梁故土上走街串巷,整天来往于城中的大户人家和城外的乡野豪族之间,这是个简单的书生吗?”
“何况他的祖父萧岩,当年叛我大隋,席卷了梁朝国库里的上亿库存,逃到了陈朝,可是陈朝也没有收到这笔钱,显然是被萧岩私吞。萧岩虽然当年在大兴伏法,可他的儿子,也就是萧铣的父亲萧璇却不知所踪。李某曾经拜访过萧铣,问及过他父亲萧璇的下落,那萧铣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父亲在逃亡过程中病死。”
“斛斯长史,请问你能信这萧铣的说辞吗?一个叛贼爷爷,一个失踪了一辈子的父亲,一笔不翼而飞的梁国巨款,还有一个在这郢州一呆就是好几年的萧铣,那伙逮村民去打造兵器的贼人也正是在萧铣来郢州后才出现在此地,请问斛斯长史,您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点吗?”
斛斯政微微一笑,道:“李老弟,请不要过于激动,在下了解你的忠心,更能理解你急着想要破获谋逆大案的心情。只是欲速则不达,你刚才说的所有内容,都不过是你个人的推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这官司就是打到皇上面前你也赢不了的。”
“自从你怀疑上这个萧铣以来,几乎是没有一天不安排州衙的衙役们在他家附近全天候地监视。这半年多下来,衙役们一个个都苦不堪言,不少下乡抽丁征税的工作也因为你这个监视行动而被影响,请问李老弟又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李靖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声音也变得略有些高:“斛斯长史,李某的直觉一向很准,从没有出过错,至少这半年以来,由于我们一直盯着萧铣,郢州境内再也没出过什么谋逆之事,李某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斛斯政摇了摇头,把面前的一杯酒一口喝干,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