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表仁抬起了头,他知道这次绝无幸免,也不再抱有幻想,尖细的声音透着一股坚定:“这事就是我们三人所为,跟别人没关系,家父并不知情,你要抓我见官我无话可说。”
李百药突然哭了出来,走过来拉着高表仁的手,边流泪边道:“高兄,都怪我前夜一时糊涂,血冲上脑做了这事,还连累你与我一起受罪!我李百药对不起你!”
杨玄感冷冷地道:“李百药,这次的事情要是让你们成功了,家父被你们弄下台甚至丢了性命,你就高兴了?杨勇给了你美女和钱财,保你做了礼部员外郎吗?高家一直恨我父亲,高表仁做这事我不奇怪,但你受我父大恩,做这事情,就良心无愧吗?”
李百药停住了哭泣,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朗声道:“越国公对百药是私恩,百药为太子出力乃是为国的公事,不可混为一谈。若是越国公落难了,私人方面百药会倾我所能地回报他,但在国事上,他就是奸臣,我作那檄文一点也不后悔。”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配合着李百药坚毅的神情和炯炯有神的眼睛,连杨玄感听了以后心中也暗暗赞叹,一时也不再出言讥讽。
高表仁道:“杨玄感,事已至此,我们也不用多说什么,这回你赢了,姓高的要杀要剐任由你处置,只是你别牵涉到我高家,我父亲和哥哥他们确实不知情。”
杨玄感笑了起来:“你们就不想想我为何要约你们来这里?如果想要告发你们,直接把这血书往皇上那里一交不就完事了?用得着多此一举吗?”
李百药一听这话,半晌无语,而高表仁则想了想后开口道:“你不就是要折辱我们,象刚才那样看我们的好戏吗?现在你目的达到了,我们已经丢人大发了,你跟我斗了这多年,今天终于爽到了吧!还要再等什么?”
杨玄感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书呆子,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事到如今,居然都不问问姬威在哪里。”
李百药一下子喊出了声:“难道是姬威出卖了我们?”
杨玄感摇了摇头:“你们应该庆幸那天我正好也在那酒馆里,不然恐怕现在你们两个全家都已经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于是杨玄感把那日自己上酒楼听三人合计,跟踪到土地庙后擒住姬威,以及姬威后来招供的那些打算全都说了出来,直听得二人冷汗直冒,目瞪口呆。
杨玄感说完这些后,幽幽地道:“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说的就是你们两这样的。姬威这种人你们也信,真是猪脑袋!高表仁,你爹要是知道你做这种事,估计能给你活活气死。”
高表仁羞得满脸通红,却无话可说,心中只恨自己轻狂莽撞,惹此大祸。
李百药突然开口问道:“那姬威现在何处?”
杨玄感冷冷地说道:“那天我本想在这里就结果了这狗贼的性命,但回头一想,你们两个跟他一起喝的酒,人多眼杂,这姬威在城里也不是个无名小卒,很多人都认识,万一真死在这里,尸体给人发现,我倒是不用担心自己,可你们两个恐怕就要吃官司了。而且你们两个文弱书生,若是被捉进大牢,严刑拷打,到时候受不了刑,交代出这血书的事,就算没有物证,也足够牵连到全家了。皇上刚为杨秀的事情所困扰,可现在正是火头上,正想杀些人发泄呢。所以我就骗那姬威,说他这人很聪明,能派上用场,我爹那里需要他这样的人,就让他拿这份血书去当敲门砖,让他跟我回府。当时夜已深了,城门关闭,我也怕夜里人太少,让人看到印象深刻,就和他在这破庙里呆到天明后才混在人群里进了城,走小路从侧门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