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弘嗣一看杨坚动怒,连忙磕起头来,连声道:“臣万万不敢啊。”
杨坚继续说道:“元给事,你说燕总管横行不法,可有人证物证?”
元弘嗣抬起头,面有难色:“这都是臣听来的。没有证据。”
杨坚重重地“哼”了一声:“既然你说了燕总管横行不法,为官酷虐,那你就以长史身份去调查一番吧,如果确有此事,那朕就会重重地赏你,而且你不是说燕总管会凌辱你吗?那朕这就下一道旨意,如果你有过失,燕总管要处罚你,杖十下以上的刑罚,都必须上报给朕,朕要亲自批准了才许执行,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受欺负了,如何?”
元弘嗣心下稍宽,但想想还是不对劲,正待开口再辯解,一抬头,却撞上了杨坚那冷冷的目光,吓得一哆嗦,只能低头说道:“臣领旨谢恩。”
杨坚转头对着身边站着的太监安遂家说道:“春福,让内史省拟旨,封给事郎元弘嗣为幽州长史,兵部驾部司员外郎王世充为幽州副长史,旨意即刻下达,明天出发上任。另加一句,元弘嗣受杖刑十下以上的处罚,幽州总管燕荣必须上报!”
安遂家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诺!”
一个月后,幽州的治所蓟城的总管府大堂上,黑脸虬髯,眼如铜铃,鹰眉狮口,状若金钢的总管燕荣,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堂的主位之上,两侧都站着全身盔甲的刀斧手,个个威风凛凛,恶狠狠地盯着堂上站着的两名身穿大红官袍的官员。
隔壁的副堂之上,传来一声声被大刑伺候的犯人们的惨叫声,还有声声大板子打到皮肉的那种“啪啪啪”的声音,每一下都吓得元弘嗣脸色发白,不停地哆嗦。而站在他身边的王世充倒是神情自若,似乎早已经见识过这种下马威。
燕荣的声音活象打雷,如同雄狮怒吼:“二位,千里而来我幽州,一路辛苦了,请问现在圣上龙体如何?”
元弘嗣的牙齿都在打战,已经六月天了,他头上的冷汗却是不停地冒出,一边掏出手巾擦汗,一边挤出丝笑容:“燕总,总管,圣,圣上龙,龙马精神,好,好得很,送,送臣来时,还,还到了十里,十里长亭外,为,为臣饯,饯行呢。”
燕荣重重地一拍桌上的惊堂木,眉毛倒竖起来:“元弘嗣,你可真是口甜舌滑,圣上送你一个长史上任,会送到十里长亭?就是每回送我燕荣回总管任上,也不过是内殿置酒罢了,你比我燕荣还重要?”
元弘嗣给吓得面无人色,嘴唇直哆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身边的王世充却是微微一笑:“燕总管,元长史没有说谎,那天圣上是送启民可汗出城前往塞外,这才十里长亭相送,我二人也正好是那天出京,顺便沾了个光罢了。”
燕荣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转向了王世充:“你就是那个近年来南征北战的王世充?”
王世充面不改色,谦恭地说道:“下官只不过跟着几位大帅混了点功劳而已,谈不上有什么本事,哪里比得上燕总管北击突厥,南平三吴,建立的盖世功勋呢?下官做梦也想有向总管讨教的机会,这次终于能圆这个梦了。”
燕荣哈哈大笑:“王副长史,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上战场,刀头舔血的军人,不用象那些白脸文官那样酸来酸去的,有话直说就行。”他扭头看了元弘嗣一眼,脸一沉,喝道:“元长史,你远来辛苦,先下去歇息吧,本总管还想和王副长史聊聊这次平定突厥之战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