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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眉清目秀,白面微须的八品文官走了出来,对着门外等候着的众位官员们说道:“各位,今天高仆射有要事处理,就不接见各位了,各位的奏折还请按照分类分投到六部里,各部的尚书自会负责,或者明天再来这里处理也行。”

这位文官说完后,就转身走了回去,留下一众脸上写满了失望的官员们一边摇头叹气地向回走,一边议论纷纷。

“刘主事,你看到刚才那个进去的六品武官了吗?看模样也就二十多岁,先是不在这里排队,直接让人领进去了,现在又让高仆射连我等都不见了,这人谁啊,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嗨,不瞒老弟你说,我在吏部十几年了,京官里还从没见过这号人物,而且看他那样,高鼻深目,看起来有几分象个胡人,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当上的官,又为什么会对此人如此礼遇。”

“哎,听二位一说,我倒是好象有些印象了,去年底的时候,兄弟在刑部天牢里巡视犯人的时候,好象见过这么一位,从牢里刚刚出来,直接就在刑部骑马出门了,在刑部大牢里还这么招摇的,我只见过这么一位。”

“史郎中,你不会看错吧,去年还在刑部大牢里,这会儿就成了六品官了?还成了高仆射的座上客?”

“哎,各位,少说几句吧,现在各部的尚书们还在,若是再慢上半个时辰,恐怕我们这奏折也没法递过去了。”

王世充穿了一身深绿色的六品官服,听着外面这些窃窃私语,面带微笑地站在高熲的案前,看着他仔细地浏览着自己呈上来的那份请功报表,然后又转而看起了那份自己和裴世矩联名上奏的在岭南恢复府兵制度的提议,高熲的脸色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连胡须也几乎一动不动。

已入金秋十月,大兴这里已经开始转凉,今天的高熲穿了一身略厚的丝绸官服,深深的紫色更显露出他作为帝国首相的威严与气度,而那张古朴的榆木书案棱角已经磨得有些平了,上面堆满了奏本,王世充暗自在想,这么多事如果交给自己,一天的功夫是不是能应付过来。

正当王世充思忖间,高熲放下了手中的奏本,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王世充,从左手边的一撂奏本里找出了一本看起来放了有些时日的,缓缓说道:“王都尉,你的这个军功录里,和越国公报上来在江南建功的人里,有四个名字是一模一样的,除了你以外,帐下大都督麦铁杖、刘全、冯孝慈三人的名字,都在两份军功奏本里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王世充小心地陪着笑脸,说道:“回高仆射,这三位都是原苏州刺史,大将军皇甫绩的部下,卑职去岭南赴任前,听说岭南那里裴巡抚招收的是新兵,生怕军官的数量不足,所以从苏州驻军里挑选了二百多名老兵和军官一起前往,这三位都是跟着卑职在岭南表现比较突出的,所以也列上了这份军功奏折。”

高熲轻轻地“哦”了一声,又仔细看了两份奏本,边看边点头,说道:“这个麦铁杖,在江南平叛时跟你一起渡江侦察,立了大功,不仅传递了情况,探听了敌军虚实,斩获敌军也有二十七人,在岭南作战中也斩首累积达四十一枚,确实是员勇将,听说此人极其善走,能日行数百里,可有此事?”

王世充连忙点起头来:“不错,此人是有这异能,所以在军中一直是作为传令信使。”

高熲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王都尉,在你的这个奏本来之前,越国公班师回京师,也特地为此人上奏本请功,保举他为仪同将军一职,故而本官对此人有印象。”

王世充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铁杖现在不是在岭南么?怎么越国公又单独给他请功了?江南的战事结束了吗?”

高熲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越国公在你走之后的这几个月里,一路转战闽越,叛军首领高智慧曾调集十余万叛军,据守钱塘江,连营数十里,江上战船千艘,声势浩大,与越国公隔江对峙,当时上开府来护儿将军献策,由他率精兵五千,搭乘四百多条战船,从钱塘江上游偷渡,奇袭敌军后方大营。高智慧由此进退失踞,叛军首尾不能兼顾,士气大降,越国公趁机挥军强渡强塘江,与来将军前后夹击,高智慧兵败如山倒,大军崩溃,我军斩俘三万,余众皆溃散,高智慧只带了五千残兵向着南边逃跑。此后上开府史万岁将军请命率偏师三千直取婺州,越国公大军走海路,史将军所部一路跋山涉水,与沿途据险而守的叛军大小战斗百余场,一路扫清浙江山地中的各个叛军据点,攻取婺州,斩贼首汪文进。当时的越国公大军一度在攻取了温州后与史将军失去联系达两个月,还以为他全军覆没了,后来史将军把军报放在竹筒里,顺溪流漂下,才让越国公知道了他的状况,两军会师,越地全境平定。至于闽地的匪首王国庆,先是接纳了高智慧的兵败来降,然后派军拒守仙霞岭,企图靠着险要地势阻止我军,越国公却出其不意,率军从海路直捣他的老巢泉州,王国庆惊慌失措,逃入海岛,最后接受了越国公的招安,拿下高智慧,向我军投降,至此,闽地也全部平定,这次历时一年多的江南叛乱,总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