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甘侯淡淡道:“除掉楚欢,接下来当然是我,你素来排除异己,没有包容天下之心,自然不会容得下我。你拉拢与我,与我结盟,无非是因为楚欢还在,楚欢不在了,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你我都懂。”
朱凌岳大笑起来,道:“甘侯,你自以为对本督了如指掌?”
“难道你不承认?”甘侯冷冷道:“黄柱你当然认识,这些人从战场之上一路护送,忠心耿耿,可是你又是如何对待他们?他们并无反叛之心,否则也不会不顾生命沿途护送,可是你和锄奸堂的人碰上头,立刻就对他们起了杀心,而且杀人灭口,朱凌岳,如此忘恩负义之事,你做起来得心应手,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朱凌岳心下恼怒,可是这却是事实,他便是脸皮再厚,也不好辩驳,只能冷笑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过是几名卑贱之人,本督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性命?他们本就该做好随时为本督献出生命的准备。”
甘侯拍手笑道:“说得好,这句话一说,才有一时枭雄的感觉。”
此时隔壁的顾良尘等人听到朱凌岳所言,禁不住都皱起眉头来。
“甘侯,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朱凌岳皱起眉头,“成王败寇,本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刮,给本督一个痛快话。”
“果然是视死如归。”甘侯笑道:“如果在战场之上,你朱督也能如此,天山军也未必会输得那么惨。临阵逃脱,不顾麾下数万将士的生死,朱督,本将很想问一问,你当时到底是怎样想的?难道你不知道,如果你留在战场,天山军拼死厮杀,未必会瞬间崩溃,说不定还能有转机也未可知,可是战场形势稍有变故,你便心生畏惧,仓皇逃脱,你话说的漂亮,可是事情做的却实在不怎么样。”
“砰!”
朱凌岳霍然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甘侯,本督虽然战败,却也容不得你在这里嘲讽本督。”
甘侯笑道:“一个想要成就帝王之业之人,连这几句话也受不住?朱凌岳,本将一直还以为你是读书人,气度与我们这些粗犷武人不同,只是没有想到,一场失利,你便秉性毕露,不客气地说,你今日之败,完全是咎由自取,以你之性情才干,有何能耐图谋天下?”
朱凌岳缓缓坐下,不怒反笑,“你一个武人,也能说出这番话来,倒是让本督刮目相看,看来这么多年来,本督对你了解的还是不够。”
“我读书少,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恩怨分明。”甘侯淡淡道:“当初西梁人打进关内,你挂着抵御外敌之名,所做的事情,却是见不得人。你带着天山军前来西关,看似来势汹汹,西关官民都以为你是带兵抗敌,我西北军当时也错看你为人,真以为你是挺身而出的英雄,所以甘愿受你驱使,无数西北军将士,被你当做人墙肉盾抵挡在前线,你的天山兵马却在后方做着强盗之事,不但借着调动战略物资之名,光明正大在西关到处抢掠物资战马,将其调运到天山,更是将朝廷拨过来的物资,中饱私囊,占为己有……身为军人,马革裹尸还,在前线杀敌献身,这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无数西北将士因为饥寒交迫,冻死饿死,他们的仇怨,总要有人代他们讨还,本将如今既然是西北军统帅,这笔债,当然是由本督找你讨要。”
“原来如此。”朱凌岳长叹一声,“甘侯,你临阵倒戈,难道就是为了那些西北将士?本督一开始聚集物资,倒也并非是要中饱私囊,只是当时西梁人铁蹄所向披靡,你西北军根本无法阻止,本督倒是想着调走物资,囤积天山,就算西梁人占下西关,本督依然可以凭借天山之险,与西梁人抗战到底。”
甘侯哈哈笑道:“事到如今,这些话你大可以说给自己听。”
“也罢。”朱凌岳端起桌上的酒杯,里面空空如也,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事到如今,本督也不愿意和你多费唇舌。你既然要为那些西北将士讨还公道,这是否是你背叛本督的缘由,本督也不愿意去多想,你现在大可以一刀杀死本督。”将手中酒杯丢到桌上,淡淡道:“是你亲自动手,还是他人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