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不少兵士在乱战之中,已经搞不清方向,朝着东面跑过去,很快就看到前方横着一排骑兵,那是侯金刚派在土坡上的执法队,见到溃兵过来,这些骑兵也不说话,只要有溃兵靠近,立时挥刀砍杀,只是片刻之间,竟是有数十人生生被执法队砍死。
溃兵看到此路不通,只能像没头苍蝇往其他方向逃窜。
人心就像堤坝,若是没有缺口,还能稳固,可是一旦有一人开始溃逃,就如同蚁穴一样,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接下来便会有第二第三人,一群人,第二第三群人,等到军心崩溃,也就必然面临着大溃败,溃逃的兵士,根本不可能再有斗志,只是拼了命的找寻缺口,从乱军之中逃出性命。
天山步兵虽然一度拼杀,想要抵挡西北军,但终究还是支撑不住,形成大规模的溃散,也就在天山步兵迅速崩溃之际,马场那边,再一次传来低沉的号角声,这一次却并非一支号角声,似乎有十数支号角齐声吹响,这号角声在天山兵听来,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在这号角声中,甘侯亲率正面的步兵已经击溃了天山步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西北军依然保持着阵型,并没有追击溃军,而是继续向前挺进,逼迫天山步军残阵向后撤去,数千已经毫无斗志的天山步军被逼着退到驯马谷,执法队见到大批的溃军撤过来,纷纷厉喝:“不许后撤,杀过去,杀过去……!”马刀乱砍,又是斩杀了不少人。
天山步军和骑兵本就有嫌隙,此时执法队挥刀执法,倒是激怒了退过来的步兵,他们已无斗志与西北军厮杀,但是见到执法队砍杀自己人,便有不少步兵挥刀挺抢杀过去,区区几百名骑兵,又如何抵挡得住退过来的如同乌云一般密密麻麻的步军,顿时便有数十名骑兵被杀,余下骑兵显然也知道事情不妙,调转马头,冲下突破,只是此时的突破之内,人喊马嘶,乱作一团,步军冲到突破边上,俯瞰下去,却发现西关军竟然已经从木栏之后杀出来,宽阔的驯马谷内,到处都是人影,马嘶声、惨叫声、金戈交击声、呵斥声、怒吼声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猛然间听到后方甘侯西北军传来欢呼声,随即听得那边已经大声叫喊:“朱凌岳首级在此,还不投降,降者不杀!”
声音喊作一片,不少人看到西北军那边火光亮起,只见到一名骑马的西北军举着一杆长枪,长枪上挂着一颗脑袋,依然戴着战盔,火光照耀,亮如白昼,那战盔的样式轮廓看的清楚,不少人一眼就认出正是总督朱凌岳的战盔。
此时自然没有多少人知道,朱凌岳已经在骑兵的护卫下,逃离战场,长枪之上的人头,却是李代桃僵的张贺人头,张贺有心要率领步兵抵挡西北军,但是天山步兵溃散太快,而西北军很快就冲上来,朱凌岳一身战甲头盔特点鲜明,西北军瞅见,自然是不顾一切也要先斩杀张贺,张贺逃脱不了,被乱刀砍死,更是被斩下首级,悬挂于长枪之上。
群龙无首,退到驯马谷边上的步兵们已经退无可退,听得那边大喊投降不杀,此时前后都被堵住,不少人已经丢下兵器,蹲在地上。
朱凌岳被杀的消息,很快在西北军的大喊大叫声中,传遍整个战场,在驯马谷中陷入苦战的骑兵们手脚皆凉,常言道的好,兵败如山倒,驯马谷前后受敌,更惨的是先前北翼已经有西北军杀过来,此时不但听到朱凌岳被杀的消息,更是听到南翼方向也有敌军杀过来,当真是陷入了四面被围的困境。
此时便是再愚蠢的兵士,也知道大势已去,败局已定,步兵们纷纷掉下兵器投降,倒是骑兵们自持有战马,一个个小队已经分头突围。
裴绩此时正坐在草地之上,一脸疲惫,抬头看了看天色,大局已定,他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轻叹道:“胜的艰辛,败的惨烈……!”摇了摇头,看上去颇是感慨。
清晨,阳光再次升起的时候,给青原马场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一夜疯狂的厮杀之后,马场四周的木栏垒墙,除了东边安然无恙以外,其他三面都已经是千疮百孔,残破不堪。
无论是西关军还是天山军,经过一夜激战,都是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