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英明。”杜辅公点头道:“西关百姓经受苦难,他们需要一根支柱,这根支柱要为他们挡住风雨,谁能做到,他们的心就归谁,大人如今既然是西关总督,西关上下的百姓自然都是眼睁睁地瞧着大人,其实古往今来,这民心是最难收,却又是最容易收……!”
“先生为何这般说?”
“因为古往今来,许多当权者都想收揽民心,可是真正做到的,却又有几人?”杜辅公叹道:“权势荣华,总是会让人陷入其中,人性本自私,能想到旁人已属难得,能够想着千万百姓,将他们的利益放在心中,那更是难得,所以民心难受,可是如果凡事都想着以民为先,让他们吃饱穿暖,让他们安定生活,其实民心必然所向,这又极是容易收拢了。”
楚欢道:“其实百姓所想要的并不多,正如先生所言,能让他们安心生产,吃饱穿暖,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
“大人只要能够施仁政,以百姓为先,这民心总是能收,却又必须要收。”杜辅公抬起手,竖起两根手指,“这第二必收,就是西关本土士绅。”
楚欢双眉一展,点头笑道:“这一点,我倒是想到过,没有了地方士绅的支持,官府想要办事,十分困难。”
“大人心里知道收拢士绅的重要性,杜某就不多说。”杜辅公含笑道:“不过如今看来,大人在这士绅之心上,已经有了天时地利人和,西关士绅如今实力衰弱,朱党和外来士绅正想着吞噬他们,这一点,西关士绅心知肚明,他们想要支撑下去,必须要在官府之中有人,而大人如今正是他们翘首以盼的对象。大人似乎对他们有过恩惠,所以于公于私,他们都会是大人的一大助力,大人既要收服他们,却又不能被他们所控制……!”
“虽然许多西关士绅已经破落,很多家族都已经一穷二白,但是西关士绅在西关各州府县的人脉还是存在的,他们的威望还在。”楚欢摸着下巴道:“依我看来,高廉这帮外来士绅进入西关,时间短暂,尚未形成人脉,而且西关本土的官民,对这些外来人应该十分排斥。”
杜辅公哈哈笑道:“正是如此,特别是如今这个时候,朔泉各司衙门未必会遵从大人的吩咐,可是只要西关士绅能够唯大人马首是瞻,那么大人许多的命令,却还是能够通过西关士绅实施下去,这帮人只要用的得当,定将是大人最大的助力。”顿了顿,并没有继续言语,似乎在想着什么,楚欢见状,不由问道:“先生在想什么?”
杜辅公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不好开口,楚欢知道杜辅公还有顾忌,诚挚道:“先生从京城千里迢迢随楚欢来到西北,你我的命运已经绑在一起,我敬重先生,将先生当自己的家人看待,也请先生不要在楚欢面前有任何顾忌,但有所想,尽管说来,楚欢虽然并不聪明,但是心里清楚,先生所谋,都是为楚欢好,所以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
杜辅公叹了口气,道:“大人心胸开阔,对杜某一直以礼相待,杜某这条性命当初也是大人救下,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杜某虽然才疏学浅,但是若能为大人尽一份力,虽万死不辞。”
楚欢温和一笑,用力点头。
“其实杜某想说,虽然目下西关七姓主动投靠大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真的将大人当做自己人。”杜辅公缓缓道:“所谓的士绅,百姓称之为土豪,是为本土豪族,能够被称为士绅,其家族在本土至少历经三代,与本土豪族融合,有着牢固的人脉,对于各地士绅来说,他们最看重的就是地域。”顿了顿,解释道:“就好比西关道与北山道,在西关道士绅眼中,北山道是外人,北山道的士绅想要融合入西关被西关士绅所接受,除非他迁徙到西关,与西关士绅建立更为牢固的关系,而且历经几代人,才可能被西关真正视为自己人……这次高廉等外来士绅进入西关,买田买地,如果不是西关经受过灭顶的灾难,西关士绅自己还没有缓过神,再加上有朱党帮衬,这在从前,那简直是不敢想象之事……!”
楚欢道:“我明白,如果没有这场灾难,外来士绅这样大批涌入西关,西关的士绅豪族必然会联合起来将他们驱赶出去,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西关士绅遭受了重创,高廉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大股涌入西关……!”
“杜某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大人,他们现在投靠大人,只是因为他们需要大人来保护他们,其实西关士绅虽然遭受重创,但是他们在西关根深蒂固,人脉畅通,只要假以时日,想要恢复元气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杜辅公道:“大人如果想要让他们真心实意为你办事,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变成他们心中所谓的自己人……!”
“自己人?”楚欢苦笑道:“先生说过,要让他们将我当成自己人,至少要经历数代人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