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都微松了口气,道:“儿子只是担心楚欢与轩辕家搅合在一起,到时候轩辕老鬼会用楚欢这颗钉子在户部兴风作浪,户部是咱们的势力范围,绝不能让轩辕家的手插进来。”
黄矩叹道:“轩辕家,老夫不担心,老夫担心的只是皇帝。”
“皇帝?”
黄矩微皱眉头:“这几年来,户部的事情俱都是由咱们来过问,皇帝从不插手,那就表明皇帝对咱们还是相信的,可以将户部的大小事务放手交给咱们来做。”眼中划过寒光:“但是楚欢一进来,此人未必有多大能耐,但是却是近些年皇帝第一次伸手进入户部……老夫不得不想,皇帝看来是对我们黄家动了心思。”
“动了心思?”黄天都冷笑道:“难道他还要对咱们动手不成?当年咱们黄家倾尽家财,助他成就大业,他当时就曾说过,一旦得了天下,天下钱粮便交由咱们黄家打理,多少年来,父亲可是将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更是从户部退下来,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还想怎样?就算咱们从户部拿些银子,那也是将咱们当年送出去的拿回来,天经地义。”
黄矩淡淡道:“你觉着咱们从户部拿出来的银子,他都不知道?你以为这些银子用在何处,他心里没数?”
黄天都握拳道:“知道更好。他要是知道,就该知道这些银子都是被他的儿子拿了去用。”
“户部的银子出来,用在汉王身上,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理很简单,那时候太子党势力太大,汉王势弱,汉王想要与太子相抗,没有银子绝不能成。”黄矩冷笑道:“当年若不是因为你二弟与太子生出了嫌隙,逼着咱们倒向汉王,咱们也可以坐山观虎,冷眼旁观。”
黄天都眼角抽搐,皱眉道:“当年攻克洛安京城,二弟也只是带人抢了屈楚离的府邸,灜祥却当着众人之面,抽了二弟三十鞭子,性命差点都丢下,他自以为是要立威,却又将咱们黄家置于何地?那时候儿子就想过,绝不能让灜祥即位,否则咱们等他成了皇帝,咱们黄家还能善终?”
黄矩叹道:“皇帝年纪大了,以前他不在乎储君的问题,但是近些年来却是关注起来。他自以为英明神武,太子那副样子,他自然看不上眼,三子之中,倒是汉王与他年轻时候有七八分相似,也算是文韬武略,能够继承其大统的,也就只能是汉王。”
黄天都道:“父亲,几年前他大力提拔汉王,委以重任,更是几次三番地暗示父亲,有意要让汉王继承大统,也正是有那些暗示,父亲才下定决心辅助汉王,有了咱们黄家和户部,汉王也才有了今日的势力,这些皇帝难道不清楚?这个时候派个楚欢来插一杠子,是何道理?”
“不错。前几年,皇帝诸般态度,明显是要废黜太子,改立汉王,瞎子也是能够看出来。”黄矩抚着胡须道:“老夫一生见过无数人,跟在皇帝身边也几十年,对他自问还是了解几分,他要提拔汉王,似乎并不是心血来潮,那是确有其心的,这一点,老夫是不会看错。而且他暗示老夫要扶助汉王,打压太子党,那也是正中老夫下怀。老夫这一生,下了两次决心,要做两次大买卖,第一次是用举家财富性命投靠皇帝,这笔买卖算是挣了个盘满钵满。这第二次下定决心要做的买卖,就是跟随汉王,一旦汉王真的能够继承大统,咱们黄家必定更要繁荣昌盛……只是直到今日,这笔买卖是赔是挣,依然不可确知啊。”说到这里,他沉吟半晌,才道:“他这几年醉心修道,汉王势力日渐雄厚,而太子党眼看这一日一日势弱,老夫本以为用不了多久,便会改立太子,可是……如今看来,事情却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黄天都握拳头,身体前倾,轻声道:“父亲,难道你觉得皇帝又改了心思?”
黄矩摇头道:“这几年他将心思一心放在修道之上,老夫却反倒看不透他的心思了。按理来说,他要改立汉王,如今正是时候,汉王党势力庞大,太子党势弱,已经不比当年。当年太子势力正盛,要想改立太子,必定满朝尽皆反对,会生出极大的麻烦,造成朝堂不稳。但是如今却已不同,这时候改立太子,阻碍已经远比不上当年,应该能够顺利达成,老夫还以为这两年他便会废储改立,可是……事情却出乎老夫的想象……!”
黄天都道:“父亲,该不是皇帝又不想改立汉王了吧?难道他还想大统之位交给灜祥?”顿了顿,又道:“儿子听到一些风声,说是齐王大了,深得皇帝宠爱,有可能会将储君之位交给齐王……嘿嘿,谣言虽有,但是儿子却不相信皇帝会如此糊涂。”
“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