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当城外的轰天雷爆炸的消息得到证实之后,郑秋山再一次进宫,详细描述了轰天雷将那座跃马台夷为平地的经过,并找来十几名亲眼目击此事的将领加以证实。李瑁这时候才感到有些紧张。这轰天雷威力如此之大,那这城墙工事修建了又有何用?长安城岂非危在旦夕么?李光弼为何无动于衷?难道当真是因为他绝无退路?不得不死撑着?
一旦心中有了疑惑的苗头,接下来便是源源不断的猜疑。李瑁本就是个疑心重的人,只是对于李光弼,他一向并无猜忌。可是李光弼兵败之后,即便依旧信任李光弼,但和以前相比,心中早已生了些疙瘩。此时更是越想越觉得猜疑。郑秋山又在旁不断的添油加醋,着实加了一把火。但即便如此,李瑁还是没有表态,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件事。但问题是,那轰天雷如果属实,长安城的安危确实堪舆,这件事需要问问李光弼,看他如何应答。
李瑁立刻召见了李光弼,先是询问了城防的进展和对战事的展望,李光弼条理清楚的回到了李瑁,这些本就是他在心里千遍万遍想好的事情,自然是胸有成竹。
然后,李瑁话锋一转,问到了轰天雷的事情。
“兄长,城里疯传神策军有一种叫做轰天雷的攻城利器,可轰破城墙。这是不是真的?”
只这一句,李光弼便知道李瑁已经知道了城中的那些流言了。李光弼正色道:“陛下,此时此刻,如何能被城中的那些市井传言所左右?所谓的轰天雷纯属子虚乌有之事,陛下不要相信。长安城只要城防坚固,上下齐心,众志成城,绝无被破之虞。”
李瑁皱眉道:“可是听说神策军在城外试射了一发,夷平了跃马台啊,难道没有这件事么?”
李光弼道:“有,跃马台确实被夷平了,但臣并不认为那便是什么轰天雷。臣从未听说过他们有轰天雷这种攻城火器,城中流传的所谓轰天雷在和回纥之战中转败为胜的事情也是假的,臣亲自做过调查,那是他们用一种叫做‘手榴弹’的火器杀敌,而绝非是什么轰天雷。那东西威力不大,对我城防无损。”
李瑁哦了一声又问道:“你怎知他们没有轰天雷?万一他们真的有呢?”
李光弼皱眉道:“陛下,切不可听他人胡言乱语。王源若真有那个叫什么轰天雷的玩意儿,为何不直接攻城?反而在城外的跃马台上用?威慑我们么?用意何在?如此明显的破绽,陛下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些相信这等荒谬传言之人岂非愚蠢透顶?”
李瑁变了脸色,李光弼言语甚是不敬,话中之意岂非是映射自己也是愚蠢之人?
李光弼也立刻意识到这一点,忙补救道:“陛下,臣的意思是,此时此刻,陛下不能去信那些传言,现在必须上下一心,切忌心浮气躁,更不必去管那些流言蜚语。待此战之后,臣必将查出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散布谣言。此刻臣确实无法分身去查,臣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守城之事上。”
李瑁沉吟半晌,淡淡道:“你去办事吧,朕明白了。”
李光弼感觉到李瑁情绪中的冷漠,但他此刻也确实没法去解释清楚这件事,他确实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守城之事上,他认为,只要能守住长安,便是最好的解释。
十一月十六日,李光弼被李瑁召见后的第二天午后,神策军大营中一骑快马在城头数万士兵的注视之下来奔到城下。城头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对准来人,那士兵却高举双手对着城头上高声喊叫。
“城上的人听着,我家王大帅有一封书信呈上寿王,烦请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