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们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赵氏父子因为某件事情起了争执,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也罢,二三子暂且退下吧。”
最终,赵鞅虽然脸色铁青,但还是点了点头,让众人先出去。
阳虎走在所有人最后面,在大殿的门重重关上前那一刻,他一回头,看到的是灯烛将赵氏父子两人一站一座的影子映得失了真。
儿子岿然站立的身影,似乎要比父亲更深沉狰狞几分……
……
窗扉外温风徐徐,大殿内烛光闪烁,就像跳动不安的人心,也像前途叵测的未来。
“你让群臣回避,究竟想要说什么?”赵鞅板着脸,自从赵无恤奋起于绵上猎苑后,他还未对他这么严肃过。
不,仔细回想,还是有过的,那是乐祁在冬至觐见时被范鞅设计扣押,赵氏受到了奇耻大辱的情况下,赵鞅差点就怒而兴兵,与范、中行二卿大战一场了。
今天赵氏与二卿的仇怨,不过是六年前的遗留罢了。
赵无恤垂首道:“父亲,我只想把心里的话说完。”
“说什么?六年前我对你另眼相待,正是因为你对我说了这么一番话:能忍辱负重者,方能成就大事,晋文公被驱逐出国,历经十九年而回,城濮一战制霸;楚庄王被斗氏架空,三年不鸣,一鸣则问鼎中原!”
“你对我说,六卿之争,争的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长达百年的对抗……我赞赏你的见识,作为父亲,我惭愧难当。”
“无恤啊,当日说过的话,当日的超凡见识,你全然忘了么?如今这场百年的对局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你却迟疑了,软弱了,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面对赵鞅的眼神,赵无恤默然无语,当年赵鞅的心情,他有点理解了。
他多么希望,现在的赵鞅,还是那个重情重义,将亲友家人放在第一位的人啊……但是,赵鞅,这个老小子成长了,这些年的挫折和经历将他的棱角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