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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太子光无道,杀王僚自立,其后又坑杀千人以殉其女,吴人悲怨,我父我夫受王僚之恩甚重,也大为不喜。于是便在楚国相剑师风胡子引荐下,携带湛卢宝剑入楚……楚国令尹还为此编造了湛卢入楚,楚国必兴,吴国必亡的传言,楚人信以为真。”

无恤一笑,楚国令尹子常不想着如何巩固防御,却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下功夫,活该被吴军打得差点亡国。他摸着莫邪过去几月锻造的铁刃,问道:“冶铁锻剑的技艺便是欧冶子在楚国首创的罢?”

莫邪道:“然,入楚后,我父亲和夫君见楚国多铁山,便开始试着冶铁锻剑。他们凿茨山,泄其溪,取铁英,作出铁剑三枚: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都是当时名动吴楚的宝剑,其性能已比铜剑要好。”

“既然如此,汝等在楚国应该备受尊崇才对,为何会……”他目光在莫邪身上一扫,又投向她背后十多步跪坐的那个少年身上。他年纪只有六七岁,应该就是干将和莫邪的儿子,取名眉间赤,的确是楚越之人古怪的叫法。

“汝等为何会落得这孤儿寡母再度流亡的下场?”

“大将军有所不知……”莫邪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愤怒。

“我父死后,楚国朝堂昏暗,政令无常,有功不赏。令尹子常贪得无厌,不但觊觎唐国的宝马,蔡国的美璧,更以楚王的名义,要我夫妇继续为楚国锻铁剑。”

“然而此技艺只有我父才能掌握,我夫尚未钻研透彻,于是乎三月不成,出炉的剑均不如那三把好。在子常的谗言下,年轻气盛的楚王大怒,再度勒令我夫重铸,以一年为期,若再不能得,则死!”

莫邪想起了那段充斥着烟火和汗味的艰苦日子:“我夫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多次冶炼都以失败告终。时间接近楚王给的限期,还是一剑未成,我突然想起父亲之前说过的‘烁身以成物’,于是乃断发剪爪,投于炉中,让童女童男三百人鼓橐装炭,金铁乃熔,得到了上好的钢铁。于是便用它们锻造成剑,阳剑曰干将,阴剑曰莫邪……”

“原来这便是干将莫邪剑的来历,曾有耳闻,这之后呢?”

莫邪眼中闪过一丝悲愤:“当干将莫邪两剑锻成时,刚好超过了期限。我想让夫君带着两剑献上,请求赦免,但我夫却不答应。”

“为何?”

“当时吴国攻楚,楚王猜疑所有吴人,包括吾等一家。我夫也说他多次忤逆子常,这个奸相是不会放过吾等的,入宫献剑恐怕无法归来,献一把是死,献两把也是死,不如藏匿阳剑,只献阴剑,宁死不让奸相的欲望得逞!”

“我当时已有数月身孕,我夫入宫献剑,吸引外人注意,我则乘机逃出工坊,藏匿在郢都里。我事后才得知,楚王得到莫邪剑倒是十分欢喜,但子常未能得到渴求的那把剑,羞怒交加,便进谗言让楚王杀了我夫,楚王允之,我夫便被甲士直接扔进滚烫的剑炉,肉烂骨销……”

……

厅堂里一阵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