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犹豫。
金陵城眼下并不算很危险——弑君的事情他已经十拿九稳,但是凡事总有个万一。云州城有余家的兵马,燕州有贺家坐镇,按理来说金陵城倒是很安全,一路上也应该不会有什么祸端。
他也很想要把身怀有孕的阿洛带在身边,以便于时时刻刻亲自看着他,护着他。
只是眼下,比起金陵城,还是云州更安全。
林寂只稍一斟酌便否决了阿洛的提议,“阿洛,再等十天。我会来接你的。”
余洛眼神有些灰暗,“好吧。”
林寂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真乖。”
伸手抚摸了一下阿洛鼓起来的肚子,对那一位说,“要照顾好阿爹哦。”
余洛本来有些忧心忡忡,被这一句逗得噗嗤一声笑了,“他都还没出生,应该是我照顾他才对,林哥哥说反了。”
“我们阿洛到哪里都是需要人照顾的。”林寂软言哄着,抬着他的下巴再将人吻得气喘吁吁,“等到了金陵城,就把你接进宫里,天天守着你。”
这句话本来没有什么歧义。
但是落在余洛的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些别的意思,登时脸颊发烫——上一次林哥哥天天守着他,还是在余府里刚成婚后那一会儿。
那日子可不算好过。
林寂不知道他小脑袋瓜里又联想到了什么,只在他脸上捏了捏,“这次,我真的走啦。”
余洛有点害羞地转过脸,背对着他,“快走吧。”
耳朵尖都快冒烟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余洛捂着红红的脸颊,长吁出一口气。
林寂马骑得很快,等到午后阿洛醒了跟他好生告别后才出发,半夜子时便赶到了金陵城。
这一次他回来以后,直接宫门落锁,城门守卫也全都替换成了自己人。一切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却未曾想过甫一进宫门。
便听到一个惊天消息——
魏恭恂不见了。
被下毒后几个月来只能躺在宫城里一动也不动的魏恭恂许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竟还能趁着他出金陵城的时候见缝插针地从城中逃了出去,真是本事不小。
不过这于大局无碍。
左右林寂都是要直接登基了。
等他坐上那个位置,再慢慢追查魏恭恂的下落,逃是逃不掉的。
但是林寂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魏恭恂如果一直服用这他给的药,最近应该昏昏沉沉醒不过来才是。如果未服,那应当是宫城里有人动了手脚,先将他救醒,再里应外合地把他送出了宫门。
眼下这个时候,能如此大费周章也要保魏恭恂性命的,除了他在北境那两个弟弟,哪里还能有旁人。
刚想到此处。
林寂的脸色不再是那般游刃有余。
甚至手指头尖隐约地发起抖来。
在拉下荀家老头之前,金陵城里的消息果然还是传了一些到北境去——魏恭恂那两个弟弟已经知道了金陵城里要变天的事情。
那么,他们冒险救走魏恭恂,一定是有别的打算。
林寂倏然之间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
整个东西南北境的布防在脑海中再过一遍,尤其注意到中境和北境之间,如果想要绕开裴寒亭的二十万兵马,就得往东,那便是岳州,岳州顺着河道过去是苓州。
这条路是最快的。
再往下是。
林寂猛然抬眸。
是云州。
云州四河汇聚,是要塞之城。云州东南向那座云野山,翻过山脉就是苓州河道。
魏家兄弟想要破了云州。若他调走金陵城外燕州的兵马驰援云州,便可暂且解金陵城之困。若不驰援,便可直接逼近燕州——他们这是破釜沉舟了。
若真如此,比起金陵城,现如今最危险的是中境最靠外的那一道天险,云州。
那一瞬间万分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