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镇钦摇摇头,“色厉内荏罢了。不过,也幸而他们及时收手。”
“阿洛,当着你阿姐的面,跟我解释一下。你身上的玉佩哪儿来的。”
余镇钦切了一小块热腾腾的鹿肉,慢悠悠地问。
啊。玉佩。
余洛赶紧摸了摸身上,发现那块随身的玉佩的确是不见了。
“什么玉佩。”
余泱看到余洛一脸慌张,“很要紧吗。”
“要紧。”
余镇钦将玉佩掏了出来,悬在二人面前,“这么要紧的玉佩,你刚来云州城去客栈里洗个澡,就丢里头不要了?”
什么。
那个时候就不见了吗。
林寂还说了这枚玉佩得好好收着的,不然他会死。
啊,不对,他应该死不了。那肯定是他糊弄自己的话。
余洛一时间脑子乱糟糟的,伸手去把余镇钦手里的玉佩拿回来。不知道该不该把林寂的事情说出来。
“你说出来,我不杀他。”余镇钦像是听到了他心里头的话,“说清楚一点,不要结巴。”
“他,他……”余洛忽然紧张了。
“说了别结巴。”
闭紧了嘴,余洛调整了一下,又看到阿姐点点头,这才鼓起勇气说,“是,是我认识的人交给我的。”
“认识的人。很熟吗。”余镇钦看他慎重地把玉佩收回怀中,问,“你知道这玉佩主人的身份。”
“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洛一下捂住那玉佩,把头摇成拨浪鼓。
余泱一脸好笑,“阿洛,你要是被俘了,千万别落在我手里。”
余镇钦看着余洛的反应,加了一筷子鹿肉到余洛碗里,“是前朝那位是吧。”
“不是。是沈棹雪的……哦不,不对,是……”
余洛脑子瞬间打了结。
他不想说出林寂,他怕爹爹杀他。
但是他又不太会撒谎。
“哦,本朝的那位你也见过了,姓沈?”余镇钦抬手挠了挠眉心,“听说,云南王属意那位沈家公子,阿洛对这两人怎么看。”
啊,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我啊。
余洛斟酌着怎么说比较好。
“我也觉得沈公子好像比林哥哥好一点……”
“哦,另一个姓林是吧。”余镇钦挑着眉头,脸色看上去依然是冷冰冰的,很威严的样子。
“啊,不是……”
余洛捂住了脸,却听到了阿姐在旁边的的笑声。
可阿姐只笑了两声,忽然收住了,反问,“林?哪个林?”
两道目光都落在了余洛身上。
他顿时觉得碗里的肉都不香了。
招架不住。
他放下筷子,“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了别结巴。”余镇钦拿筷子点了点他盘子里的肉,“再吃点,一会儿要打起来了。”
“打什么。”
余洛又懵了。
“打仗啊。”余镇钦见这位小儿子不多,往日里都是他祖母管着,好几年都没看过的,没成想小时候看着乖戾,长大了竟然是这么个性子。
又好气又好笑。
也不知道是像谁。
“父亲的意思是,他们会夜攻。”
“你把他们粮草盗了,眼看着能守到后日等来援军。明天一定会破釜沉舟攻打城门,所以,今天多吃点,存点力气。”余镇钦又往余泱碗里放了一块肉,“应该是黎明时分,你一会儿赶紧去睡两个时辰。”
“好。”
余泱表情慎重地点了点头。
“阿爹,那枚玉佩的主人是谁。”余泱问。
“呵,一个前朝太子,一个本朝太子。”余镇钦扫了一眼旁边脸色煞白的小儿子,“你手里拿的,是哪位殿下的玉佩。”
余洛不肯说了。
到了凌晨的时候,果真外头的人来攻城了,是硬攻,声势浩大,余洛听着那动静心口砰砰乱跳,虽然知道云州城的生死可能就定在今日,很危险。
但是逃避也没有用。
他躲在城搂石墙后,远远地看见底下乌泱泱一片人群。
这得有多少人啊。
余洛皱着眉头,心跳得更厉害。
他知道,城门马上就要被攻破了。正在紧张时候,不知为何,城楼下忽然退兵了,就像是潮水散去一般,随着晨起的光辉,击鼓声停下,兵马也后退在二里地后。
远远地,阿洛趴在城门墙上,似乎看到临阵前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林寂。
日出的金芒洒在他身上。
余洛缩在城门上,看到为首的二人似乎在交谈什么。
没一会儿,大军退得更远。
余洛不敢靠太近,余镇钦却把他抓了过来,指着林寂问,“那个是给你玉佩的人吗。”
“阿爹,他们为什么,好像要绕过云州。”余泱一时间似乎想不明白里头的缘由,“流民叛乱,不是冲着我们云州城来的吗。”
余镇钦手摸着腰间的佩剑,迎着朝阳,像是在斟酌着什么。
“他们的目的不是云州城,是金陵城。但是要破金陵最好的路径便是云州,如若绕远,云州城易守难攻,随时能截断他们的去路。”
余镇钦看上去严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阿洛觉得他说话轻飘飘的,像是带着点笑。
“他们敢绕路,是算准了,我们不会出手阻拦。”
余镇钦又问小儿子,“阿洛,你到底认不认得出来。他是不是那位姓林的。”
“我……”
余洛不知如何答。
他忽然有点怕父亲杀了林寂。
“算了。”
余镇钦不再问他,反而是将人撑着腰,将他拽到了自己站立的石桩上。这样阿洛整个人高出一截便可轻易被对方看到。
余镇钦看到不远处那个玄色披风的年轻人原本已经策马转身要随着大军离开,可是看向城楼的方向后,陡然又拉住了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