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上门女婿没白当,你对余家还挺了解。”
林寂眉骨有棱有角,眼神极为深邃,像是在琢磨着一些旁的事情,“你见过余家那个女儿吗。”
女儿。
林寂是说余泱。
好端端怎么提到她。
“余将军是吧,她不常待在金陵。倒没见过太多次。自十二三岁起就跟着余镇钦去了边境,后来又去了云州……”
“嗯。”林寂好像还在琢磨着云州的事情,“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的确。”宋遮是金陵城里的百事通,林寂一问,就让他想起三四年前的那桩事来,“他这女儿跋扈得很,那可比余泽嚣张多了。不亏是继承侯位的余家杂种。”
“三四年前,她可是直接提剑刺伤了两位殿试中举的新官。半点不避讳的。”
林寂对此事好像很感兴趣,要他继续往下说。
宋遮觉得这位殿下也真是绝了。
之前和余家那小世子成婚的时候,都没见他如此在意余家。
怎么如今那人跑了,丢了。余家也眼看着要垮了,在这种关头刨根问底的。
“你不知道。余泱啊本来是跟云南王府有打小的姻亲。但是三四年前,不知道怎么的,她瞧上了一位什么都不是,一穷二白的举子。”
林寂眉头一跳,眼神倏然凛冽几分。
“那举子姓柳,我还有些印象。后来她保这位举子公正殿试,你猜怎么着。还真是块璞玉,当即考中了状元的位置——这可捅了马蜂窝,要知道,永昌十四年的状元是余府未来侯爷看中的小情郎,永昌十一年状元又是余府的大公子,合着余府把几年的状元全都包揽了,这又引起了金陵城里那些世家大族的不满,觉得余家背后动作太甚。没几天,一个不留神,那状元郎就溺毙在了九重浮屠塔旁的那片湖里,说是自尽。”
“那余家姑娘刚得了兵权,气焰正甚,也不知是查出了什么。当堂刺伤了榜眼和探花,那两人差点就死了,连夜跪在陛下面前哭啊,嗓子都哭哑了——可陛下偏爱余家,不肯重责,此事啊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也根本就是不了了之……”
林寂愈发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微妙。
这一次边境驻防图丢失的事情,好像也是如此——
雷声大,雨点小。
魏恭恂只是贬斥了余泽,且还给他保留了三品郡守的官位,余泱更是直接送出了金陵城,未有半点苛责。
贺家当时弄丢驻防图时,陛下可是要贺侯爷准备‘提头来见’的。
别人不了解魏狗,林寂可是清楚得很。
此人两面三刀,可以温情脉脉地将人抱在怀中说尽好话,转头背地里将人一刀毙命。最喜诛心,没人比他更很绝。
魏恭恂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更不是个什么顾念恩情的。
就算余家当年叛国有功,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为什么还在保余家,还偏心得如此明显。
“放心吧,这灯就是再费油,我也让她折在云州彻底熄了火。”宋遮看他愁眉不展,以为他是在担忧云州之战的机会最终会因那个小丫头片子逆转,“余家,和那十二万叛军——早就该彻底死在云州。”
林寂的心底生着一点疑云。
可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
宋遮显然是多年共事,把余泱想作了和余泽一类的人。但是,林寂经过和余洛成婚一事能够明显看出,余泱和余泽不一样。
决断力,执行力,乃至识人断物的眼光,都是极厉害的。
心思也缜密。
余泽根本不能比。
余镇钦不选长子,当年选择年仅十五岁的女儿继承侯位和兵权,是有他独到的判断。
能一手教养出余泱这样的人,并且将小小年纪的她推上将军的高位。
余镇钦,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寂一时间没太想明白,但好歹顾念着还在南境的阿洛。虽然并没有打算阻止宋遮毁掉云州的计划,只淡淡地说,“战事尽量避开南境。”
“你跟裴寒亭谈了一次,就被他震住了不是。我告诉你,他就是个菩萨心肠,裴家一贯如此,是个死脑筋。说到底啊,妇人之仁只会坏事——”
“不是。”
林寂向来不惮于强调,余洛对于他而言的重要性,此时再一次出言提醒宋遮,“阿洛被裴家护在南境。”
宋遮眼神微妙一变。
像是叹息。
“你知道。”
“再过半个月,云州城没了。”
“来日你再一坐上皇位,他什么都明白了。到那天,就是再喜欢你,也会不喜欢了。何必呢。”
林寂的指甲在桌上刮过,挠出一道刺耳的动静。
声音静静的。
“不会的。”
“他说过,他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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