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处被轻轻戳了一下。
余洛意识到什么,忙不迭地改口,“正要睡着,马,马上就睡着了!”
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可是阿洛,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裴寒凛这是要他开门。余洛看了眼身后的林寂,扫视着屋子里看哪里能藏人,“可是,可是我要睡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很,很长吗?”
裴寒凛端着一盏烛火站在外头,嘴巴轻抿,几乎想要顺势退一步。
但是步子刚刚挪了半寸,又掉头转回来。
“是的,很长。”
声音里似乎带着些毅然决然的气势。
林寂眸光一抬。
余洛却陷入烦恼。
啊,很长啊。
那就是得进来了。
“那,我……”
余洛想说那我去换个衣服,拖延一下时间,好让林寂能藏起来,或者看能不能从后面窗户翻出去。
毕竟如果林寂被发现了,可能会被杀掉的。
可是林寂像是看出他的打算,悠悠地捉住他的手腕,双手平放做出双门合紧的模样,再对着余洛摇头。
林哥哥要他别开门。
这能行吗。
“可是好晚了,要不,你明天再说吧。”余洛试探性地问。
这一次裴寒凛答得很快,几乎没有什么踌躇,“我想现在跟你说。”
余洛进退两难。
“如果你不想开门,那我也可以这样说。”看不到余洛的脸,裴寒凛心里咚咚咚的跳动好像还能稍微控制得住,他捏紧了手里的灯盏,听到里头传来附和“好”。
隔着一扇薄薄的门。
少年的手心竟然沁出一点热汗。
连喉咙也变得干涩。
“阿洛。之前在河边的时候,我跟你说,我喜欢会打仗的,会功夫的。”他道,“我没有说谎,此处荒僻,不似金陵城四通八达,欢歌载舞的。南境有的是层峦山川,灌木丘陵,是数十里都荒无人烟,但又僻静悠然的绝好地方。在此之前,我的确是这么认为,我甚至无法想象一匹烈马都没法去骑的人要如何在南境活着。”
油灯铜柄握在手里。
竟比十斤的铁枪还沉重。
“兄长之前说,要我去金陵城看看宣平侯府的三公子,是有意让我们成婚的意思。你之前问我,是否对兄长的安排不满。对,我是不满的。但是,但是……”
铺垫了许多话,可是站在微凉的夜风里,初开的杏花树下。
他却没办法很好地说出来。
他想到了阿洛今天哭得很伤心。
只是想要安慰他。
阿洛错认恩人。阴差阳错地和一个庶人成婚,可那个庶人只不过是想借助宣平侯府的权势得官位而利用他。
如今他又找到了曾经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沈公子。
可沈公子却说,那些回忆不过是儿时戏语,并不作数。
“但是我喜欢你。”
这一句话再一次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裴寒凛感到浑身都轻松了很多似的,“对,我喜欢你。”
屋子里没有点灯。
暗沉沉的,也听不到半句回应。
“我知道你之前所托非人。但是没关系的,阿洛,你不要伤心。也不要觉得自己很糟糕。虽然你不会骑马,提不起刀剑,又不会诗书,不识礼乐,跟金陵城里那些人比的确是逊色一些,而且性子还莽莽撞撞的……”
“但是。”
“你真的很好。”
这一次,屋子里的人有了点反应,像是有点犹豫地问,“那我,哪儿好啊。”
“你……”
裴寒凛忽然脑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