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洛坐上了宽敞得能容纳七八个人的马车,惊叹于此间的舒适,坐垫上都铺着厚厚的毡帽和棉絮,底下是可以放汤婆子的,也算是做出一张温暖的小卧榻。
不过是他一个人远行,可是林寂给他备齐了好些个东西,一辆马车宽敞装人不够,后面还带着一辆小的专门拖行李。
他所带府兵不多,统共就十个的样子。三人驾车,两人骑马,还有五人坐在后面那辆小马车里。
但余洛总觉得这些府兵个个都眼生得很。
实际上,余洛心里也是有些盘算的。
林寂要他去婺州,可他没打算乖乖往东南方向去。
他要往西北,去云州找他阿姐。
左右他出了金陵城,天高任鸟飞,东南西北林寂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儿。
马车刚刚驶出金陵城,刚走了约莫三十里,余洛便对着前面驾马车的车夫说,“掉头,绕过金陵城,往西北走。”
“可是,世子,我们不是要去婺州吗。”车夫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婺州是在东南方向的,世子是不是记错了。”
余洛一颗小脑袋探出帘帐,说,“不去婺州,去云州,找我阿姐。”
那车夫扯着缰绳,却并没有要调转的意思,反而说,“世子怎么忽然改了主意要去云州,世子妃的意思,是要您去婺州的。”
余洛扶着马车门,“世子妃说了不算,我才是宣平侯府的世子。”
车夫抽了一马鞭,“可是,老夫人也以为您去了婺州,回头要是在婺州找不见人,她老人家会担心的。”
嗯?怎么回事。
这车夫怎么啰啰嗦嗦。
“我要去云州,我想我阿姐了。我到了云州有我姐姐照顾,祖母怎么会担心。”余洛跟他说不通,便只能假意威严地摆起了小世子的威严,故作些脾气,“你怎的如此放肆,我说了去哪儿便去哪儿,现在,立刻掉头!”
车夫只好先掉了个头。
余洛这才放下帘子躺回了马车里,有些困倦,那卧榻又还算舒服,他便躺在鸳娘膝盖上小睡了一会儿。
鸳娘问,“世子怎么忽然想去云州了,云州可没婺州山水好。”
余洛含含糊糊地应付两句便昏睡过去。
再醒来又过了两三个时辰,余洛掀起帘子,看着太阳跟在右后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方向还是东南方啊。
又掀起帘子,看着马车夫说,“这是去哪儿。”
车夫笑了声,“世子不是说去云州吗。”
“你少框我,太阳东升西落,这马车头分明向着东南!”余洛着急地要去抢那马鞭,没想到车夫的手脚还挺快,三两下避开,又像是担心他摔下去,将人扶着往车里头塞,“小世子一会儿一个主意,本来就病着,南方温暖,再往西北跑那不是更冷。世子还是听世子妃的,去婺州吧。那边宅子院落可都整理好了,就等着世子住进去呢。”
里头的鸳娘一听觉得有理啊。
世子如今本就瘦得下巴都尖了,怎么还能往西北荒漠跑,自然是南方养人。小世子估计也是想姐姐和父亲了,才一时改了主意。
便再劝道,“世子,他们说得也有理,不如我们先去婺州住住,若是没意思,再动身去云州也不迟。”
不迟?
迟得很!
这可是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