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笑他胆子小,又伸手想去抱他。
但这次余洛一脸退了好几步,连紧拽的手都松开了,兀自发着抖,“我,我能走。”
到了院子里。
上午进封官位,进宫一趟,林寂竟把宫中的御医请了过来。
余洛想到什么,问林寂,“陛下赐的是什么官。”
林寂看上去心情不错,端起一盏茶喝了,“九卿之一,少府君。约莫也是看着我是宣平侯府世子妃的面子上才得了个贵重的官位。”
不对。
原文里,林寂考中状元之后,本来就是赐的少府官位。
余洛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然后很快,魏闻绪的死讯传入京城,林少府会提议重官商赋税而得银钱赈灾,本指望解了西境兵乱,但是这笔钱却根本到不了流民手里。
是的,他看过原文的。
当这一切一步步发生在他面前。
余洛终于将这一切都串连起来,也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一场环环相扣的阴谋。
裴寒凛说过,西境贺家是和前朝有千丝万缕关系的。
而泉玉茶馆,也是贺家的耳目。
所以,贺家,从一开始就是反派的人。
和林寂是一伙的。西境的流民战乱,也是林寂一流一手操控的。边境驻防图,也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
从前那些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自他明白林寂是反派的人后,心口伤痛难忍,可那些从前觉得模糊的剧情竟逐渐清晰了起来。
因为与林寂的一场相识,相知,让他深刻地体会到了。
原来,这是反派。
不是之前他想象中多么嗜血,所么残酷,杀人如麻面目狰狞的恶鬼。
而是披着伪善的人皮,说着最天衣无缝的温柔的情话。
是这世上最会撒谎的坏人。
“林哥哥,你记得我们,在小木屋里那碗面吗。”余洛看到大夫取出针袋,坐在自己身旁,要自己伸出手。
可是他的手却抖得极其厉害,几乎说话都要稳不住气息。
林寂以为他是被大夫摊开的针袋吓住,忙解释一句,“记得。阿洛,御医不扎针,只是把个脉。”
余洛认命地伸出手,再道,“那米缸里最后一斤米,我可全都用来做成两碗面了,在那之前我没做过东西给别人吃。你是第一个。”
“嗯。”林寂顺势应道,“很好吃的。只是,你贵为世子,以后也不必再给我做了。”
不对,林寂答得不对。
余洛的面色灰白一片,刹那间心如死灰。
在他亲笔书写的记忆里,米是半斤,面是一碗。
沈棹雪说的是对的。
林寂只是在附和他而已。
此人——
果然不是主角。
所以他前几日不管怎么试探,林寂始终态顾左右而言他,迟迟不肯松口,承诺他一定会襄助余家。
因为。
他就是反派的爪牙,利用余家一朝登了高位那也是为了给反派的大业铺路。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
就是让余氏族灭。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帮余家呢。
“世子怎么抖得这样厉害,老夫都把不住脉。”御医回头看了眼世子妃。
林寂便坐在余洛边上,圈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温柔地哄着,“怕什么,这位是宫里的老御医了,你不爱吃苦药,可以教他开丸子,拿温水送服,保管不难吃。”
“是的,世子。”
御医看到世子妃温润相哄的模样,心想这宣平侯世子看上去一无是处,倒是有几分好运气。
可林寂一靠近,余洛抖得更厉害了。
鸳娘以为余洛是妻管严,去了一趟云南侯府竟然心虚成这个样子,打着圆场说,“世子怎么了,莫不是今天的说书的讲的女鬼太吓人,回味无穷吗。”
“是,是挺吓人。”
余洛顺着鸳娘的话往下说,上牙齿磕着下牙齿,险些没咬住舌头。
“不怕,我今晚陪你睡。”林寂在耳边笑语,牵起他另一只手,在手背上摩挲安抚着,“别怕。”
好不容易强行按捺住身子的抖动,御医搭脉,脸色倏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