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挣脱却被制得死死的,一声极轻的气音响动在耳畔,“嘘。”很熟悉的声音。
是裴小王爷!
余洛听话地没有动了,裴寒凛却将人扛起在肩上,放缓了步子,再绕到屋后,踩住那陈年的木质板子,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裴寒凛拉着余洛躲在一处窄窄的屋檐下暗影下。
捂住了他的嘴。连呼吸都被制住。
余洛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回事。裴小王爷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受伤了,他为什么要捂住我的嘴!
余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似乎听到一点不一样的声音。
周围很安静,也很黑。
树叶上的水滴答滴答落下。
咯吱,咯吱。
很轻,很规律。
是脚步声。
不同于裴寒凛刚刚悄无声息的声音,这脚步声很轻,但是又轻得刚好能传入二人的耳朵——越来越近。
裴小王爷在躲人吗。
他在躲谁。
余洛抓住裴寒凛的手,用力地眨眼示意他们脚下——余洛的屋子他最清楚,脚下有长廊底下有一块暗格,外头正抵着一颗榕树,一眼看过去是见不到里头的。
裴寒凛顺着余洛的眼神,继续如踏雪一般悄无声息地行至廊下,将余洛先塞了进去。
格子很小,若是一个人能藏在暗处悄无声息。
两个人都躲着,只怕是容易被发现。
余洛看出裴寒凛的意图,知道他只想让自己一个人藏住。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冲淡裴寒凛一路滴落的血迹。
余洛不敢出声,却在那身影即将越过长廊时用尽力气把裴寒凛也拽到榕树后,再将他塞入廊下暗格间,自己再蜷成小小一团也挤在里面。
虽然怕得发抖。
但是他怎么能放着裴寒凛不管呢。
他已经受伤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
他是在做噩梦吗。
余洛还有些懵,那足音已经近在头顶。
那个人就站定在他们二人正上方,越过了之后,余洛提到嗓子口的心稍微放下一些。却听到那脚步声倏然停了。
然后,踩着不远处阶梯,一步步踏下阶来。
咯吱,咯吱。
已经下了最后一阶,踩上了草地。
而他们二人就藏在阶下的暗格中,只要回头俯身,就能发现他们躲藏在榕树根后的身影。
余洛脸色煞白。
外头夜雨迷蒙,漆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余洛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没了脚步声的指引,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人走到了什么地方。
不过,既然都这么黑。
那个人——
也不一定能看到他们俩吧。
为什么裴寒凛会受伤了,为什么他又会出现在余府——
为什么他只是想出来小解,就遇到这种惊险的场面!
余洛蹲得腿发麻,快要蹲不住,想稍稍挪一点步子。裴寒凛立刻身手扶着他的肩膀,替他稳住身形,示意他摒住呼吸,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余洛看到了,一双漆黑修长的靴子踩着草地,近在咫尺。
一步一步走过他的面前。视线受挡,他只能堪堪看到那人膝盖部位。
轰隆隆。
雷声震耳。
裴寒凛只希望雨声能遮住他二人的呼吸声。
那人垂在靴边的长剑上还染着刺眼的血,被雨水打湿,滴滴答答地落在面前的草地上。
余洛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惊惧。
他浑身都被打湿,剧烈地发着抖,什么酒意都散了。
那一双黑靴慢悠悠地从眼前走过了。
吱呀一声,外头竟传来一声推门的声音,匆匆的脚步伴随着一声呼喊,“小公子,小公子!”
是鸳娘。
会和双黑靴子撞上的!
余洛怕得要死,立刻身子一动,又被裴寒凛动手制住。
不行,不行。
裴寒凛拉不住他,只能将腰边的长剑再抽出准备迎头而上,却只看到鸳娘安然无恙一路直入,甚至提着灯笼进了屋内,还“咦”了一声,将灯火都点燃了,“这么晚了,小公子哪里去了。”
又提着灯笼四处找人。
院子里空荡荡的。
刚刚那个人,不见了。
余洛站在榕树下,被鸳娘找到的时候,气急了似的埋怨,“小公子,这么晚了,你站在这淋雨做什么!”
然后才看到榕树下持剑而立的裴寒凛,“裴小王爷,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像很震惊似的。
余洛懵了,“鸳娘,你……你没事吧。”又有些后怕地看了一眼四周,“你刚刚,有没有,有没有看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