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刚到正堂,听到那头喧闹得厉害。
正堂主座上是老夫人,次座上是余泽。余泱坐于左侧的椅子上正对着魏闻绪。
“郡王是什么意思,怎么成了我余家失信。”余泱慢悠悠地问。
“我与昭溪早在一年前就定下过婚约……”
“那婚约,郡王不是退了吗。”
“那只是寻常吵架罢了,怎么能算退婚!”
老夫人和余泽根本插不上话,也怕说错话。在上头大眼瞪小眼的。
“吵架?”余泱在府里耳聪目明,处处是她手底下的,发生过什么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郡王的吵架,就是带着那李家人到我府上肆意妄为,欺辱老幼?”
“余将军,一码归一码,眼下我们谈的是婚约的事情……”
“郡王殿下。”余泱笑得淡漠,“您是陛下最亲近的侄子。对于太子之事,我们余家早就表态,一定是站在郡王这边的。就算郡王不和阿洛成婚,您这太子之位也稳当得很。是我弟弟没有这福气当太子妃。”
余泱说话一针见血。
郡王见她说话很硬,正想多说两句。
余泱似乎并不喜欢和他多做斡旋。
“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
余洛登时脸色不大好看,紧张兮兮地要去抓姐姐的衣袖,还没抓到呢,余泱抬手比了比高堂座上安坐的余泽,秉持着笑意。
“您觉得,我兄长怎么样。”
余泽猛烈地咳嗽起来,郡王更是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震惊着脸几乎是怒瞪余泱。
她的笑容淡淡的。
“当然,论着才学,地位,待人接物。我兄长都是比我那弟弟好上许多的。他又在内阁,与岑首辅一同为陛下效力。”
“您看,要是合适……”
广陵郡王脸色越来越难看。
余泱也太居高自傲了,仗着手里的兵权竟敢这样和他说话,他以后可是要成为太子,当皇帝的!
“余将军好口才,也好胆识。”
说完了,转头狠狠剜了堂上余泽一眼,那眼神直教人打哆嗦。
余泽是极不想得罪这位郡王的,眼下也是很难做人。
“昭溪,你是铁了心不愿与我成婚了。”广陵郡王再看着余将军身边的余洛,“这一次,你可考虑清楚了,日后,我可不会再这般上门求和第二次。”
余洛坐得很规矩,有姐姐在边上,说话都硬朗很多。
“不愿。”
“你!”
正僵持,林寂踩着石阶入了正厅,好似是无意经过一般,看到那高堂之上几个位高权重的人,倒有些惶恐了,忙着行了一道礼。
余泽皱着眉,立刻使眼色要林寂先离开——他真的不想再进一步得罪这位郡王殿下。
余洛也在对着他挤眉弄眼。
但是林寂毕竟是个金陵城外来的,好像不大懂这些官场上的利害关系,反倒是在几个人莫名其妙的脸色里走近了。
郡王认出他是当年茶馆那个年轻人,皱着眉头,“你怎生还住在余府。”
“他是我亲戚。”余泽抢下话头。
林寂朝着老夫人叠手躬身行礼,十分规矩懂事的样子。
“亲戚?”郡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分明穿着一身穷酸得不能再穷酸的破旧白衣。
余家哪来的这门子穷亲戚。
林寂起身,步子迈得缓慢,站在了余洛的身边。
垂眸而颔首,嘴角温婉地扬起,“郡王殿下万安,我姓林。”
“是宣平侯府未过门的世子妃。”
“……?!”
饶是朝堂上处变不惊的魏闻绪,如今也是一副惊愕模样,将质问的目光投向余泽。
余泽瞥了眼余泱,却见她只垂眸撇着茶水,半点也不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