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淤青还在疼着。
老夫人拿那拐杖打人的时候真的很凶。
余洛脸色发白,像是被吓得丢了魂似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声如蚊呐,“我没有……”
老夫人心想这傻孩子莫非是真被吓唬住了。人家哪是真要闹到京兆府的架势,那瞎做证的婢女能挨得住京兆府几道刑罚拷打,不过是过来逼小郡王跟你断干净罢了。
还是说,这孩子还舍不得魏闻绪。
还想再争取那太子妃的位置。
想到此处,语气里带了几分严厉,手中拐杖杵地,咚的一声,“阿洛。”
“我没有……祖母,我没有!”余洛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眼睛迅速泛起了红,昨夜淋了雨又没睡好,看上去有些憔悴,跪着的身子如风中枯叶似的摇摆不定,“我没有雇凶伤人,不是我做的,我没有那么坏的,而且我根本就不喜欢魏闻绪,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闻言,李瑄和魏闻绪的脸色倒是称得上精彩纷呈。
“我不喜欢他,是祖母说希望我多哄着他,亲近他,我才……才愿意嫁给他的。如今他既退了我的婚,那我与他便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余洛自知这种事情靠他几句辩驳也根本说不清楚,那话一箩筐地便抖了出来。
倒是一副怕得要命,却又豁出去了的样子。
“我雇凶伤人,我每个月的银钱才四十来铢,祖母一点多的都不肯给我的。能伤你李瑄的没有上千铢怎么雇得来,我,我怎么雇得起!”
余洛委屈极了,拼命地擦着眼泪。
越说越难过,抽噎了两声,吸着鼻子控诉。
“再说了,你长得又没我好看,我找人画花你的脸做什么!”
老夫人身边的管事把事情看得分明,听到这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下引来三道锐利的目光,魏闻绪,李瑄,还有老夫人。
立刻正色站立一侧。
余老夫人轻咳一声:“阿洛……”
“我知道!”
余洛跪在地上,将袖子挽起来,上头还有两道上次未清的淤痕,“祖母要打就打吧。”
余老夫人摇摇头。
叹了口气,看向那无事生非的李瑄和小郡王。慢慢地站起身来,给彼此都留了一些脸面,道,“既然如此,我便罚我家阿洛祠堂跪着。也算是给二位一个交代,如何。”
李瑄和魏闻绪脸色不大好看。
“若是小郡王和少将军觉得我处事不公,还想告到京兆府去,那也是可以的。”余老夫人的话中带点硬茬,“只是如今余侯不在府中,我那两个孙儿又各司其职效力着,我们老的老少的少,虽说吃点亏,但是,也不是怕官司的。该如何,便如何。”
余老夫人这一番话出来,便是要各退一步的意思。
还暗示了李瑄和小郡王不厚道,专门欺负孤儿寡母。
老夫人这一番纵容外人在余府里撒野胡闹,也不过是顺了他们的势,要迫得余洛对那小郡王彻底死心。
倒不至于真的要罚这小孙儿。
可余洛像是吓得不轻,一颗小脑袋耷拉着,现在还跪在地上没起来。
他这是上次被两拐杖打怕了。
老夫人走下去的时候,余洛闭紧了眼睛,吓得整个肩膀都在抖,她伸出手要扶起他,却没想到手刚伸过去,余洛身子软乎乎地往边上一栽。
这才看出他脸色不同寻常,如纸一样白,还一身冷汗。
身子被稳稳扶住,没有跌在地上。
触手一片滚烫。
那位自称是余小世子“朋友”的温雅少年将人扶住了,又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就着他栽倒在自己怀中的姿势将人稳稳抱起安置在一侧的软座上。
管事见状不妙,当即去喊了大夫,又教人拿了毯子来盖在余洛身上。
他发热了。
一定是昨夜淋雨,又没休息好的缘故。
再加上今早这一通狠吓。
“林公子怎么也起这么早。”老夫人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倒是让你见笑了。”
这是魏闻绪第二次见到这个姓林的公子。
穿上余泽的衣裳后,堪堪合身,略有些短了,却也无妨。
所谓人靠衣装,此人人看上去和当日茶楼里的落魄模样有很大分别,当日魏闻绪只顾着关心余洛,竟未曾发觉此人相貌如此出尘。
三分姿容,七分气度。
温润而泽。
“想要查清楚,也不是非得去京兆府的。”
林寂始终和煦尔雅,朝着老夫人和二位权势逼人的贵胄规规矩矩地行着礼,深缁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那位作证的婢女在哪儿,可否盘问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林寂:一大清早的又在这搭台子唱大戏呢,没看到我傻老婆都快吓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