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洛上好药后不想再多做打搅,留出足够的独处时间给林寂看温书。
开始特意嘱咐了婢女们深夜里不要来院落里收拾。
府里谁不知道余家老三是个脾气不好又爱闹腾的,这样体贴地给他人打点嘱咐还是第一次。不自觉地都对那林姓的年轻人高看一眼。
余洛回了自己的院落后躺在榻上,透过窗看着外头那开得明丽的秋海棠就觉得尴尬,被子一蒙——怎么就把花认错了呢。
又翻车了,睡意全无。
再这样下去怎么样才能成功攻略男主啊。
好烦。
忽然福至心灵,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忽然顿悟什么似地,一掌拍在薄薄的被褥上。
加别的记忆都没有用啊!
干脆更直接一点,把记忆往青梅竹马加好了。
早些年前太子幼年时是因为战乱走失的,余洛幼年时也曾跟着老夫人去过不少地方,如果能够加一段模糊的记忆,制造一些有意义的只属于他们的羁绊,不是攻略起来就简单多了吗。
这回不能冲动,得好好考虑,仔细斟酌。
刚刚还月明星稀,忽然云翳渐深,将月色一点点遮住。
窗外变得一片漆黑,余洛想着想着困了,一翻身睡了过去,风吹熄窗外唯一的一盏灯笼——伸手不见五指。
城门小小地开了些许,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在子时驶入安谧无人的街道。
寒鸦扑腾着乌黑的翅膀,从屋檐处略过。
被黑云遮住的月色再露出一小片光晕,将街上青色的石板路上几道积水照得分明,被马蹄轻轻踏碎。
马车上车夫看似寻常,腰间的佩刀却时分显眼。
马是战马。
刀是战刀。
是云南王府的人,深夜秘密进京了。
二十几丈的高塔在渐明的月色里清晰,少年凌空而立于飞椽尖顶上,玄黑的衣袖和裤腿都被层层缠绕绑缚,显得身形颀长如燕。
凝神静止,一动不动。
马车在一个拐角后没入盲区。
那颀长的身影如风,足尖点过屋脊,伸手攀上椽木,极快地翻身连下十丈,翻上另一处阁楼顶端,俯下身子,看着那条街尽头一处院落后门,马车停了下来。
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珠稍稍一垂,暗光流转。
再靠近一些,想看清马车上来人的模样。
月下飞速掠过的隼高鸣一声。
马车里一支长矢破空而至,力道之深厚,直接将他身下一角石雕射碎。
月色再次隐没与黑云里。
金陵城里再次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那可疑的身影趁势消失在一片黑影里。
马车中,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掀起车帘,弯腰出来。正是梁国第一王侯,云南王。他眼神深邃,转头往向那阁楼方向,再看已无人。
眉头微微拧起,“金陵城里也已经不太平了。要阿凛快些进京,三日内必须到。”
“是。”车夫一个吹哨,空中盘旋的隼俯冲而下,落在他腕间。
隼儿带着纸条,扑腾着翅膀飞出那四角方正的皇城,隐没于一望无尽的夜色中。
四方之城很快笼在一片细雨里。
城南一处精致的院落中,李家的独子李瑄正睡得舒适,被闷雷吵醒后翻了个身,敏锐地察觉到谁在他屋子里走动。
那脚步声很轻,像一只猫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