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地理杂食者。
八贝勒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遗憾,低头跟云雯咬耳朵道:“好歹还有人在追寻实用杂经,没有枉费夫人一番心意。”
云雯就也抿嘴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玉麟先生编校的《病毒论》、《疫病防治》,还有辛苦翻译的《血液循环论》,怎么就没有人看呢?”
云雯:“噗,自己称自己先生可还行?”
八贝勒有些委屈,他取下一本新版的《病毒论》,给云雯看封面上的编者一栏,为首的就是“玉麟先生”四字。万岁爷赐下的字,印书坊自然重视,今年印刷的这批书,都换了封皮。
不过,哪怕是有万岁爷赐字的加成,医书的销量也就那样。京里的大夫们不少已经买过《病毒论》了,也不会花钱再买一本。都是要过日子的人家。
云雯强忍着笑,踮脚摸摸八贝勒的额头,无声地安慰他。八爷这才恋恋不舍地将那本配了显微图的《病毒论》塞回标有“医药”字样的书柜上。
他今天来不是为了《病毒论》来的,是来看新版《牛痘法》的。不过眼下这个局面,八贝勒心里也就有数了,想来《牛痘法》在京城也是卖不出量的。京城一半人口都种过牛痘了。
若说旁的地方还可能有上进的地方官吏操心牛痘啊防疫啊,顺天府尹可是大袖一挥:有八爷的班底在京城镇着呢,需要我们瞎操心什么?
香叶书铺也是用心推《牛痘法》的,毕竟是主家布置下来的任务。《牛痘法》太薄了,只有几页而已。而八爷当时下令印刷的时候也是往平价的方向靠,即便加了三页插画,书脊也薄得写不下书名。为了吸引注意力,便只能放在柜台旁边的展示柜上,就跟《黄历》们比邻。封面朝上,也有开页展示的,相当显眼。
不过就他们在书铺里呆的这会儿功夫,进来了三位客人。一个是买纸张墨水的教书先生,一个是给家里孩子买启蒙书的屠夫,还有一个是某位四品官员的家仆,来扫新书的。
只有那名扫书的家仆,将一册《牛痘法》夹在一堆新书里打包带走了。也不是对牛痘感兴趣才买的。
“卖得不好吗?”八贝勒靠在柜台前问掌柜。
掌柜擦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答道:“也还行,比里面那些大部头强。毕竟便宜,才二十文钱,按照福……夫人的吩咐,有时候客人买的多,可以当添头送……还有一些官大人府上都收了的……”
“既然卖得不好,就减少进货量。”八贝勒打断他道,“放还是放在这里,以后这种小册子多了,就跟黄历放一起挺好的,但也不必刻意多进,正常经营就行。”
“啊……是,是。”掌柜有些迷茫,转而又感动起来,八贝勒真是个明察秋毫又宽和的主子。
“对了,那名看翘着腿看书的学子,有名气吗?”八爷摇摇一指,正对着方才那名地理杂食者。
掌柜的有些近视,眯眼辨认了几秒:“若是小人没记错,这是个直隶的举人老爷,好几年前,挺年轻就中了举人,但会试一直没中。他每月都会来几日。名字记不清了,待小人打听了再给主子回复。”
“偷偷地去打听。”云雯道,“莫要找人麻烦,也莫要太过优待惹了风波。”
“小人明白。就跟之前资助的王秀才那样,夫人行善一向低调的。”
香叶书铺也没啥可看的了,八贝勒没想过大肆在秀才举人中邀买党羽,每年心情好了合眼缘了资助一两人罢了,也不要求他们当门人,也不要求他们到府上走动,纯做好事图个快乐。
他看着日头还早,就拉着福晋上马车,准备去京城附近的县镇瞧瞧新书售卖情况。不过皇子未经报备不能离京,他能选择的目的地也就只有顺天府下辖的宛平县和大兴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