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嗯了声,阳光下那张脸更加惨白,头晕地扶住旁边的太监,张全安看到陛下的脸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结巴的呼出声:“陛、陛下…您、您的脸……”

暴君没有听清,皱眉问道:“什么?”

张全安不敢多嘴,白着脸寻找借口:“陛下,您可要请太医瞧瞧?”

顾遇脸色阴沉,冷声说了句不用,吩咐吴乃克好好看着太子,领着张全安去了暗牢。

他要看看里面有没有伤害仙长的同伙,尤其是与皇家关系亲密的。

一路上,宫女太监白着脸跪了一地,被陛下的脸吓的浑身发抖,又怕被陛下看到砍了他们脑袋。

张全安纠结着不知要不要告诉陛下,但陛下周身气势魄人,他根本就不敢上前多言。

很快到了暗牢门口,守门的侍卫瞧见陛下脸上的青筋瞳孔微缩,慌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顾遇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走进暗牢,关在牢笼中的后宫妃嫔猛然看到黑暗中走来的怪物,受惊的尖叫,蹬着腿往后退。

暴君脸色瞬间阴沉难看,声音低沉沙哑:“闭嘴!”

欧阳熙瞪大了双眼,躲在其她妃嫔身后,暗暗打量暴君脸上的青筋,见上面弥漫着魔雾,就知道他体内的魔血失控了。

眸光闪了闪,想着到时候父亲母亲来接她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魔血失控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妃嫔听出是陛下的声音,蜷缩在角落抱紧了双腿,被陛下那张脸吓的浑身酸软无力。

暴君脸色铁青,从她们表情中察觉到了异样,厉声朝着张全安喊道:“张全安!去给孤拿来镜子!”

张全安战战兢兢的应了声是,慌乱的跑去拿镜子。

暴君吩咐暗牢内的侍卫把她们都给带出来,从衣袖中取出那张纸,在空中晃了晃:“说说看,谁用过这种纸张,只要说出来,孤就放她离宫。”

妃嫔们面面相觑,看了眼陛下手中的纸,是上等的百两银子一尺的宣纸,寻常人家根本供不起,就连她们父亲,平常也不会买来用。

一时间暗牢内安静下来,顾遇眯了眯眼扫过那群妃嫔,从她们表情上看出她们没有异常。

欧阳熙很久之前见过国师喜欢用这种宣纸,但是就算她说了出来,暴君肯定也是不信的。

垂下头敛去眼中的异常,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和其她妃嫔一样茫然无措。

恰好张全安取了镜子回来,弯着腰双手捧着镜子递给坐在椅子上的帝王,脸色发白紧紧低着头跪在地上:“陛下……”

顾遇撇了他一眼,接过镜子查看自己的脸。

透亮清晰的镜中倒映着满是青筋的脸,从眼下到唇角,遍布狰狞的青黑色痕迹。

暴君瞳孔缩了缩,握着镜子的手僵住,愣愣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回过神暴怒的扔掉镜子:“该死——”

只要一想到仙长看过他这个样子,顾遇便忍不住陷入癫狂,抖着手轻轻触碰了下脸上的青筋,面色阴翳暴戾。

“该死——”

“该死的——”

黑眸染上一层红雾,发疯的看向周围的人,眼神充斥着浓浓杀意,想让这些看过他脸的人通通杀掉。

“滚——”

“都给孤闭上眼——”

顾遇虚虚捂住脸,用魔雾覆盖在脸上,让那些青筋消失,但是不管用,魔雾面对魔血失控造成的毁容,完全消不掉。

认清这个事实,暴君喉咙滚动死死咬住牙,这几天仙长不出现一定是因为这张脸,连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作呕,更何况天人之姿的仙长!

顾遇像是发狂的猎物,强忍着心中的杀意闪身回了寝殿,躲在黑暗里干呕。

双手死死捂住脸上的青筋,舌尖被他咬出了鲜血,口鼻中满是浓郁的铁锈味。

吴乃克被突然出现的陛下吓了一跳,抱紧了怀里的小太子,结结巴巴的出声:“陛、陛下……”

顾遇猩红的眼猛地看向吴乃克,凶狠阴翳的样子吓的吴乃克僵在原地,抱着小太子往后躲。

暴君一步一步走到太监面前,伸手夺过他怀里的小婴儿,咬牙切齿的指向殿外:“滚出去——”

“陛下……”

吴乃克看了眼被陛下抱在怀里的小太子,咬了咬牙转身退出寝殿。

砰的一声,厚重的大门被关上。

太监失力的靠在旁边的墙上,心脏扑通扑通迅速跳着。

寝殿大门关上,暴君颓废的坐在地上,双腿虚软的耷拉着,孩儿躺在他的腿上晃着拨浪鼓玩耍。

双手捂住满是青筋的脸,扭头朝着旁边干呕。

想到那天晚上仙长看见这张脸,身上的魔雾瞬间失控,眼尾猩红一片。

把腿上的孩儿放到床上,顾遇躲在无光的角落,任由黑暗将他吞没。

挥手召唤出水镜,里面倒映着他的脸,那些青筋像是令人恶心的虫子,布满了他的整个五官,只有双眼周围是干净的。

指肚拂过那些青筋,漆黑的眸子幽深危险,锋利的指尖狠狠划破皮肉,霎时间鲜血横流。

但那些青筋像是印在了骨头上,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就算是脸上变的血肉模糊,这些青黑色痕迹依旧存在。

顾遇疯了般划破自己的脸,水镜上不小心被鲜血溅到,顺着把手慢慢滑落掉在地上,激起一层血花。

暴君双手是血,指甲缝里黏了血丝,但他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低着头盯着地上的血迹。

黑雾将脸覆盖,伤势消失恢复原样,但水镜中那张脸上青筋仍在。

顾遇空洞麻木的靠在墙上,仰着头看向空中的水镜,厌恶的闭上眼挥手收起水镜,不想看到自己的脸。

不知不觉,窗外太阳落下,寝殿内渐渐变黑,躺在床上的婴儿睡醒了饿的肚子咕咕叫,找不到父皇就开始张嘴大哭。

听到孩儿的呼声,石像般的暴君指尖动了动,眼皮渐渐抬起看向声音的方向,动作缓慢的扶着墙从地上爬起来。

帝王才能穿的玄衣皱巴巴的染上了血,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顾遇面无表情的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锦被中的孩儿。

顾温看到父皇,可怜委屈的落泪,哭着伸手要抱抱:“呜哇哇……”

好似没有看到父皇脸上的青筋,也没有被父皇的模样吓到。

顾遇眼帘微垂,弯腰把孩儿抱在怀里,骨骼分明的大手覆盖在小婴儿脸上,刚好将那张肉肉的小脸笼罩。

顾温见父皇抱他,瞬间开心的咧嘴咯咯咯傻笑,小脸左右摇晃蹭蹭父皇的手心。

掌心内暖洋洋的,全是孩儿身上的温度,顾遇黑眸转动默默收回了手,从戒指中掏出羊奶用法术烘热喂怀里的孩儿吃饭。

小婴儿张嘴吸允羊奶,咕咚咕咚很快喝完,干瘪的肚子渐渐变圆。

暴君竖着抱住孩儿,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直到孩儿打了个奶嗝。

与孩儿玩了一会,等到他重新睡着,放到床上后起身出了内殿。

顾遇站在散乱的石块跟前,沉默的盯着它们,弯腰跪在地上重新把它们拼在一起,露出了仙长的脸。

拇指摸索着那双鹿眼,喉咙滚动声音干涩沙哑:“仙长,你是不是嫌弃孤毁了容,所以才不出来的……”

“仙长……”

“不要嫌弃孤好不好……”

顾遇眼眶通红,和石块低声呢喃着,就好像仙长能听到他说话似的。

几日来未睡,加上刚才又失了那么多血,暴君终于昏了过去,身体无力的趴在地板上,紧紧抱着冰冷没有体温的石块,好似抱住了仙长。

梦里他见到了仙长,是和往日一样的美梦,让他不愿从梦中醒来。

阳光渐渐投进寝殿照亮了黑暗,床榻上的小婴儿昨晚睡的太多,今日醒的很早。

自己和自己玩耍着,不知过了多久哭了起来,脚脚用力蹬着禁锢他的锦被,屁股下面湿湿的很难受。

顾遇睫毛轻颤,不情愿的睁开双眼,又是一室空荡凄凉没有仙长的身影。

起身去看孩儿怎么回事,见锦被都湿了眉头微皱,扔掉被尿湿的尿布锦被,擦干净孩儿的屁股给他换上新的。

屁股舒服了,小婴儿也止住了哭声,咿咿呀呀的要父皇抱抱。

顾遇垂眸逗弄孩儿,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青筋,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挥了挥衣袖,脸上戴上了一张面具,黑色的面具泛着金属光泽,就算是在阳光下也依旧冰冷。

面具下只露出了一双凤眸,幽深危险,像一泉深潭,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

帝王又开始上早朝,但是性子却越发的吓人,虽然没有动不动杀人,但身上散发的冷气吓的那群大臣瑟瑟发抖。

至于还要不要继续复活仙长,只有暴君自己知道,他没日没夜的都在寻找复活之术,除了息壤土之外的办法。

坐在龙椅上,隔着珠帘听底下的大臣禀报各地税收,很快有位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还有两日便是谷水派掌门来我朝的时间,不知陛下可要按照约定放欧阳熙离宫?”

“哦?”顾遇来了惊声,面具下薄唇微勾,他倒是忘了这件事,想到谷水派的人要来,睫毛轻颤继续说道:“自然,孤可不是什么不守诚信的小人。”

这话,底下的大臣都只听听而已,谁也没相信陛下会放欧阳熙离开,尤其是知道实情的人,当初可是谷水派的那几人杀了陛下的父皇母后。

如今谷水派掌门到了陛下地界,不死也伤,更别说安安稳稳的带着欧阳熙离开了。

龙椅上顾遇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的眯着眼,想起了仙长与谷水派掌门相识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顾温打了个奶嗝:孤是攻!

《奶嗝攻的进化之顾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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