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息壤土在阳光下化作了真人,双眼微微闭着,红唇娇艳欲滴,面若观音的脸上好似还带着一层绯红,不着衣物的身上好似白玉。
顾遇猛地睁开双眼,汗水浸湿了身上的衣服,看到眼前的仙长,像是察觉不到剧烈的头疼,红着眼紧紧把人抱在怀里,哑着声音低喃:“仙长……”
“仙长……”
暴君眼尾猩红,泪水顺着息壤土的腿慢慢滑落到地上,在小腿上留下一道晶亮的水渍。
“孤终于又见到你了……”
“仙长……”
暴君喉咙滚动,抱着怀里的人压抑的无声落泪,往日里强压在心底的思念终于爆发,紧紧抱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宝贝。
息壤土捏成的温奴唇角带着温笑,双眼微微闭着,悲天悯人般垂着头,身后的长发被风吹起,骚弄着跪在地上的人的脸。
暴君哭了许久,眼眶又红又肿,全然没了往日里的阴翳狠厉,擦去脸上的泪水,勾着唇起身打开衣柜,衣柜里面挂着许多月牙白长袍,布料全是千金难买的鲛纱。
取出一件长袍,由里到外一一为仙长穿上衣服。身着白衣,息壤土捏成的仙长仿佛已经复活,但顾遇知道,还差一步。
从胸前掏出招魂铃,漆黑的铃铛瞬间让寝殿冷下来,阴气沉沉吹的人骨头都在发凉。
暴君像是没有任何知觉,紧紧盯着眼前的白衣仙长,咬破指尖喂仙长喝下魔血,挥动手中的招魂铃。
铃铃的声音在寝殿内响起,体内魔血猛地失控,随处乱撞乱碰。
顾遇脸色惨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头痛加上魔血作乱,浑身上下失去了力气,双腿跪在地上,一手死死摁着地面支撑着自己。
不断挥动着手中的铃铛,双眼紧紧盯着息壤土捏成的仙长。
悲天悯人的仙长睫毛好似抖了下,脸上渐渐恢复血色,微微瞌起的双眸转了转,白衣无风自起与身后的长发交缠。
暴君欣喜若狂,更加用力摇晃着手中的铃铛,铃铃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床榻上的婴儿忽然嚎啕大哭,晃着手害怕的想要父皇抱抱。
顾遇早已疯魔,红着眼只知道晃着手中的招魂铃,下意识的说服自己没有听到孩儿的哭声。
寝殿内一时间哭声与铃铛声交杂在一起,让殿外的张全安与吴乃克吓的白了脸。
远在谷水派的温奴双眼紧闭,握紧了手中的被角,睡的不安极了,耳边好似响起婴儿的哭声,夹杂着扰人心智的铃铛声。
意识沉浮,魂魄好似离体,不知不觉身体一沉,温奴猛地睁开了双眼,看到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幕,红唇微张呢喃道:“顾遇……”
视线被床上的婴儿吸去,脚下微顿,双腿僵硬的慢慢朝着床榻走去,伸手触碰锦被中的婴儿:“孩、孩儿……”
暴君偏执的紧紧盯着从他旁边走过的仙长,无力的趴在地上,头好像疼的要炸开,手上染满了自己的血,红着眼挣扎着朝床榻边上的人爬去,伸出双手疯狂阴翳的够住仙长的衣摆,死死握在手心里,喉咙滚动声音低沉哽咽:“仙长…仙长…仙长你看看孤…孤好想你…仙长……”
听着那人哭泣的声音,温奴僵在原地,垂眸看了眼趴在地上的人,抿唇拽出了自己的衣摆,伸手轻轻摸了摸孩儿的小脸。
小婴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憋的通红,圆滚滚的眼上挂着泪珠。
暴君红着眼无声落泪,疯狂偏执的用力抱住仙长的双腿,顺着力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点一点抱住仙长纤细的腰肢,用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仙长,你怎么敢抛夫弃子……”
温奴被那人紧紧抱在怀里,看到顾遇眼中的崩溃绝望,抿唇低声呢喃:“顾遇……”
顾遇猛地死死把仙长压在怀里,魔雾失控,脸上渐渐出现道道青黑色的痕迹,下巴搁在仙长脖颈窝,压抑的低声哭泣。
“仙长,我错了……”
“幸好、幸好你还在……”
“以后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被抱在怀里的温奴清楚的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润,那是顾遇的眼泪。
余光看了眼床榻上的婴儿,闭上眼强势抽出自己的灵魂,灵魂脱体的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顾遇不是前世的顾遇,况且他无法原谅这一世的顾遇。
怀里的人无力的往下坠落,暴君紧紧抱住他,黑眸被红雾覆盖:“不…不…孤不允许你离开……”
息壤土失去了灵魂,砰的一声猛地炸裂,碎石划破顾遇的脸,鲜血瞬间染湿了整张脸。
“不——”
“不要——”
暴君轰然跪在地上,视线被泪水模糊,疯狂的把碎石收集起来,拼成仙长的模样。
但失去了灵魂的息壤土,已经成了普普通通的石块,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
顾遇体内魔血霎时间失控,脸上布满了青黑色的痕迹,将整张脸覆盖。
“仙长——”
“仙长——”
暴君抱住地上的碎石块,脸上的血混合着眼泪落在石头上,浸湿了一小块,让石头染上了深色。
床榻上的孩儿跟着嚎啕大哭,像是知道刚刚爹爹来过,但又抛弃了小宝。
暴君听到孩儿的哭声,好似看到救命稻草,连滚带爬的跪到床边,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哭的声嘶沙哑:“小宝,爹爹不要我们了……”
“仙长他真的不要我们了……”
“小宝……”
锦被中的婴儿闻到父皇的味道,哭着哭着昏睡了过去,梦里还在时不时的抽噎落泪。
顾遇抱着孩儿坐在窗下,天上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他好似都没有反应,不知干坐了多久,外面的太阳又重新升起,阳光照在了地面上碎了一地的石块上。
远在谷水派的温奴默默坐在窗户下面,支着下巴盯着远处发呆,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孩儿身上的体温,以及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左谦:夫君,你做什么去了?
血白满脸恍惚,夫、夫君?
血白回过神:夫人,我去给你烧了温水!可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