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江咏思读书极认真,常常到深更半夜。
书童学素劝道:“公子刻苦读书是好事,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好。”
江咏思“嗯”了一声,却一目十行地翻动手中的书。
学素还正要问他想吃些什么填肚子,敲门声传来。
他去开门,见着来人,忙不迭地行礼,恭敬道:“太傅。”
江宏深点头,进到屋内。
江咏思听到动静,抬起头,见着来人,站起身,道:“祖父。”
“现在都那么晚了,还没睡呢?”
“回祖父的话,我等会儿就睡。”
江宏深看见桌上密密麻麻都是字的书,和蔼笑道:“我听你父亲说,这段时间你是越发钻研学识了,不过也得注意好身体,江家以后还得你来应撑。”
江氏历百年,虽在大雍朝的根基深厚,但十多年前就显露颓败之势。江宏深有三儿,大儿早年因病逝世,余下两子皆是不争气的,受了荫庇入仕途,都没什么成就,不出乱子都是好的。
幸好第二子的大儿江咏思,幼年时便能咏诗诵词,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且品行温和有礼。
江宏深很是看重这个才学兼备的嫡长孙,对他寄予厚望。只望在他百年之后,江咏思可以接过江氏一族的重担,为后辈开拓道路。
这般想着,江宏深叹息不已。
如今的大雍国土支离破碎,圣上整日沉迷炼丹修仙,这几日朝堂上又在为边关粮草和兵马告急的要紧事而争吵不休。
曾经教导过的圣上听不进他的任何谏言,他是越感乏力无奈。
江咏思道:“我明白。”
“你前段时间去往寒麓书院,那莫老头教习你如何?”江宏深这话有些泛酸,两人曾是师兄弟,只是后来一人入仕,一人游历天下,观念不和,恩怨就结下了。
江咏思:“凡我有疑问,莫老夫子都会尽心为我解答。”
本该话就断在这处,但他接着道:“祖父,莫老夫子肯教导我,是要多谢一人的。”
江宏深问道:“谁?”
“林良善。”他直言名字。
江宏深看向他微低着的头,不言。
“她送我一本棋谱,里面是北厝遗留下的十几副棋局。莫老夫子很喜欢那本棋谱,这才答应了教导我的事情。”
江宏深诧异道:“北厝遗留的棋局?她怎么会有?”
江咏思:“她说是做梦所得,想是北厝同她有缘,才托梦告知。”话音刚落,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些梦,一时有些僵硬。
“倒是奇事。”
“我记起你先前给我带的那盆兰草,好似也是她挑的?”
“是。”
“咳咳。”
江咏思忙上前搀扶住江宏深,担忧道:“祖父,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江宏深摆摆手,道:“我还没老呢,能自个走,不用你扶。你看好书,也早点休息。”
“凡事讲个适度。”
还未来得及褪下深红官服的白发老人,兀自推门而出。
江咏思正要重新坐回桌前,门再次被打开。
“堂哥,是我。”
江咏思皱眉,批评道:“那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你有要紧事。”江寄月是急得冒火。
“明日再说。”
“不行,这会儿我不告诉你,今晚我肯定睡不着。”
江咏思只好道:“那就快些说。”
“学素,你先出去。”
等屋子里只有两人,江寄月咽了下口水,道:“堂哥,你还记得善善身边的那个书童吧,叫真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