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果然很遵守契约,但凡是秦水灵开口说要的东西一定买来最好的送给她,可惜在她不主动要求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一味沉浸在工作中,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家里还有老婆。
秦阮扫了一眼这妈妈用过的钢琴,有些话也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说,这就对管理员淡淡道:“你先忙着吧,我们逛一逛。”
“少爷慢慢欣赏,有事叫我。”
管理员也是识时务的人,见状就退了下去。秦阮确认身边没外人了,这才握紧易归的手慢慢走上二楼,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说我爸把这些画从家里搬过来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美术馆太过安静让人很难在这里找到活力,易归陪着小少爷从过去痕迹中一点点走过,这时候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就算是大魔王,在那种时候多少也会有一点难过的吧。”
“还是别对他抱有期待为好,我妈妈就是不肯死心才走到了末路。”小布偶猫失望了太多次,现在已经很难再对爸爸的人性抱有期望。
“这种情况也很难死心吧,毕竟那个男人不论多么无情也已经属于她了,替她去做那些不喜欢的工作,也让她能自由地去学自己喜欢的东西,她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攻略这个除了没有感情几乎堪称完美的丈夫……强扭的瓜不甜,但也能解渴啊。”
易归现在对秦家的恩怨也知道了不少,作为一个局外人反而能够冷静分析。布偶猫很清楚自己是秦家送给狮子的交易品,最初应该也没有期待丈夫会多爱自己,所以拿到那封情书就很满足了。她只是低估了耳鬓厮磨的力量,没想到过惯了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那个男人睡颜的日子就不知不觉动了真心,想要和他真正恩爱地过一辈子。
没有期待的时候每一天都很快乐,可是,一旦有了期待,男人例行公事的冷淡就总是让人失望。到了二楼的展厅,画作色彩渐渐从明丽转向了阴郁,秦水灵学的是油画,一楼画作充满细致的美感,二楼却渐渐抽象了起来,画的内容也显得千奇百怪。
在纯白地毯散落的猩红羽毛、死死缠绕着剪刀的头发,被荆棘拴紧脖子痛苦回望的猫……初时还能勉强看出画的是什么,到了最后就是一大片色彩混合在一起,明显绘画者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美术馆的最后一幅画是一只猫的眼睛,通体黑暗的背景下,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隐隐可以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那明明该是画面里唯一的光源,用的色彩却是沉郁的黑色,边缘轮廓被涂了很多层,好像在下笔时就已经确定他永远都不会再发光了。
抑郁症并不是突发症状,从画风开始改变的那一天秦水灵已经有了征兆,秦阮不敢再去看这些阴郁的画,闭了眼就低声道:“他如果能经常回家,明明是可以及时发现妈妈的症状进行治疗的……”
抑郁症患者很容易影响身边人情绪,一不留意就会被他们拉入深渊,易归作为外人看着这些画都觉渗人,更别提身为绘者亲人的秦阮,他赶紧拉着小布偶猫走到楼梯口,这才轻声道出自己猜测,“或许他并不是没发现。”
“什么意思?”
小少爷闻言瞬间睁开了眼,易归却是发挥自己的推理能力试着道,“我只是在想,大魔王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会不会和你妈妈的病情有关系?”
那个时候离婚就代表着过去的奋斗全都白费,日子过不下去就签了字这个理由好像确实不太符合大魔王的冷漠性格。话虽如此,秦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他认为自己就是导致妈妈抑郁的病因,所以同意了离婚?”
那男人对人太冷漠了,好像这一辈子都是和工作在一起过,以至于家人都很难想象他会为了什么放弃工作。易归这时候也不是很确定地回:“只是猜测而已,同样作为创业的人,我很难想象还有什么能让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心血从头开始。”
易归自己也是扶持着盛名一步步走到现在,他们这类人和从父辈手里接过公司的富二代完全不同,公司对他们来说就是自己的心血,是自己打拼出的基业,这并不是可以为了一时意气就发脾气轻易放弃的东西。
这个猜测让秦阮神色复杂了起来,就在他犹豫着想要说话的时候,在外面等候的刑政却是匆匆走了过来,来到秦阮身边就小声道:“老板,刚刚律师所来了电话,保管夫人遗物的保险箱有被人撬过的痕迹。”
眼看小少爷就要继承妈妈留下的最后遗产,遗物那边却出现了小偷,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秦阮当即就变了脸色,“东西还在吗?”
“银行今年按照老爷的吩咐换了指纹锁,小偷还没打开就被保安发现了,遗物并没有失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