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志超很不以为然,论起来,袁世凯可是外围的外围,那里比得上自己是李鸿章嫡系之中的嫡系,他又是新军出身,也是以前淮军的旧部,这渊源可是比那个不知道什么辈分的袁世凯深多了,但是李鸿章如此说,他也不好意思反驳,只是唯唯,“中堂大人,若是担心日本人捣鬼,咱们为何不先下手为强,先把朝鲜的日本人都赶出去再说就是了!”

“寻常的时候倒也罢了,可这事儿,就没有这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李鸿章叹道,“以往还要考虑别的,今年更是要注意,今个是老佛爷的六旬大寿,什么闹纷争的事儿,都不能够办,朝廷大典在即,凡事要稳,不能够惹事。”

李鸿章吩咐完毕,挥挥手,让众人都散了,只留下张佩伦和盛宣怀二人,张佩伦果然已经扶正,成了天津布政使,正把子负责后勤之事,脸上的得色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的,他跟在李鸿章的后头,“日本人派了人,朝鲜那边,可是还要多注意一点。”

李鸿章点了点头,坐在了沙发上,“户部的拨款就要到了,你先给袁世凯一半,一半的银子里头,军械弹药大炮等,就在保定军械制造厂提取折合进去,总不能让他委屈了,其余的,也分批次给叶志超预备着,一起带到朝鲜去。”

“这个翁同龢。”李鸿章有些疑惑,“今个怎么这么好说话起来,素日里我北洋若是想要多一分银子用一用,他必然都是不肯的,这一次,一下就拨款下来了。”

李鸿章有些奇怪,倒也不放在心上,他素来是有两个口子可以花钱的,一个是户部拨款,另外一个部分就是地方自筹,地方自筹又分为地方的财政以及盛宣怀主持直隶洋务赚来的银子,张佩伦笑道,“中堂执掌北洋多年,这几年可是为朝廷省下不少银子了,翁常熟以前不知道,如今当家了,难道还不知道这柴米油盐多贵吗?”

“也是有这个道理的。”李鸿章翘起了二郎腿,“这笔钱来了倒是也有个激励的作用。”

盛宣怀说道,“日本驻天津领事已经登门拜访过了,说是抗议此事。”

“抗议没有用。”李鸿章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斗,“你接待一番也就是了,若是这外交的交涉有用,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儿闹出来了。”李鸿章不耐烦地说道,“明明是狼子野心,却还表现出这样一幅文明国家的嘴脸出来,可笑,又可恨啊!”

管家李三上前,示意有事禀告,他从袖子里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李鸿章,李鸿章看了一眼,脸色大变,也不知道是如何,脸上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盛宣怀见状连忙问道:“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李鸿章看了张佩伦一眼,摇了摇头,“京中来电报,言明,今个上午,皇上下旨,册封小女菊耦为妃,迎入宫中了。”

“啊!”盛宣怀闻言大喜,起身连忙行礼,“恭喜中堂贺喜中堂。”他这个时候心里头明镜似的,清楚极了,翁同龢那个抠门鬼,为何突然这样的大方,无非也只是看在皇帝的份上才有这样痛痛快快的给钱。“有了这样外戚的身份,中堂大人再也无需和往日一样,忧谗畏讥了。”

李鸿章点点头,“这也是了却我的一番心事,菊耦在京中寓居,终身大事没有解决了,我心里头总是不安定,虽然皇家并非什么好去处,后宫之中也是纠纷颇多,但多少也是个归属。”

“说来奇怪,小姐也不知道如何,突然改了性子?”盛宣怀笑道,这笑声让张佩伦听着十分的刺耳难受无比。“之前老佛爷属意她入宫,小姐似乎不愿意。”

“世易时移,也是有可能的事儿。”李鸿章淡淡的看了一眼张佩伦,张佩伦的脸上如同开了染坊一般,各种颜色均有,“人心总是会变得。”

“中堂大人有了小姐在后宫之中为助力,日后在北洋自然是如臂指使,绝没有什么问题了。”盛宣怀笑道,他假装没有看到张佩伦那十分难堪的神色,自顾自的朝着李鸿章恭喜。自家的恩主乃是皇太后的亲信,这点世人皆知,原本若是两宫有什么冲突,李鸿章是一定要选边站的,可如今又成了皇上的亲眷,这就好说很多了,也不用担心将来慈禧太后千秋老去,李鸿章没有人可以作为靠山。“旨意只怕马上就要下来,还是请中堂大人预备着接旨吧。属下等就不打扰,去前头告诉大家此事,再好好的热闹一番。以表庆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