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坐在轿子上头,队伍慢悠悠的在宫墙下走着,阳光正好,金色的阳光洒下,反射在红色的宫墙上,整个世界暖洋洋的,又十分的绚烂,太后舒服的眯着眼,一派从容之色,“钦安殿虽然好,可到底是香火太多,熏得人头疼,还是在外头好。”她伸了伸懒腰,“咱也不是神仙人物,那香火实在是受不住。”

“老佛爷可是观世音转世,那里不是神仙了?”朱执义凑趣地说道。

“油嘴滑舌的。”皇太后笑眯眯地说道,“我若是观世音,那你是龙女还是善财啊?”

朱执义苦着脸,“哎哟,老佛爷,若是您瞧得上奴才,回头奴才也在重华宫扮上,请供奉们捧一捧奴才,捏着嗓子唱一段龙女也无妨。”

边上伺候着的宫女不由得脸上露出了笑容,当然,他们御前不适宜大笑,太后微微一笑,“猴儿啊猴儿,我若是要听你露一露嗓子,只怕是要笑的肚子痛,肚子疼倒也不打紧,只怕把外头的夜猫子都招进来,到时候可就有的闹了。”

“别介啊。”朱执义见得太后的兴致不太好,特意花了浑身解数来逗笑,“奴才自然是比不过老佛爷的嗓子了,可比起外头余紫云谭叫天这些,可差不离多少,都是同门师兄弟!凭什么他们都演嫦娥演伍子胥的,倒是奴才连个龙女都扮不上呢?您给掌掌眼,咳咳。”朱执义假意清了清嗓子,“咿呀,东海龙宫出我身,紫竹林内修大道~”

“得得得。”慈禧太后哈哈大笑,“你那嗓子,我服了,的确是一等一的,明个就叫内务府把你的俸禄和供奉们都一样的付,改明儿就把你的水头牌也放在升平署那里去,什么时候唱堂会,把你朱供奉请去,必然是艳压全场!”

“这可是老佛爷金口玉言。”朱执义连忙打千笑道,“天下谁也不敢不听的,到时候一定是要老佛爷这评戏儿的大家指点指点的,谁不知道老佛爷才是排新戏的第一人呢,有了老佛爷的指点,随便露一两手给奴才,凭他什么夜猫子,也不敢来放肆了!”

“小朱子啊。”太后慢悠悠地说道,眼中露出了别样的光芒,“还说要我露什么呢?别人早早就在唱大戏了!那里还轮得到你上场呢?”

这话别有它意,朱执义虽然才干不甚出众,只是靠着忠心,和昔日的白龙鱼服送太后出逃险境的功劳才到了如今的位置,但是他知道有一点,自家这位主子,性子是好,但是自己也有要有分寸,不能什么话都乱说,也什么话都乱接,比如之前逗乐子的话,多说几句,太后也不会在意什么,反而觉得你和她亲切,可这话里头,可就不是单纯说戏这么简单了,朱执义顿时犹如被掐了脖子的绿头鸭一般被消音了,他微微一笑,低下头扶着轿子不再说话了,所幸太后也只是说么这么几句,她的声音有些低沉,低沉的只有边上要紧的几个人才听得见,“对着任何人都要刚柔并济,不能一味着硬,一味着硬,就是失了弹性,日后想要覆水回收,那就是难极了。”

太后说了这么一番话,不再说话,只是闭上眼,沐浴在阳光下,朱执义悄悄的抬起头打量着慈禧太后,自从撤帘归政之后,原本经常染发如今也不染了,饶是无论如何保养,满头乌发也染上了风霜,银发在阳光上分外刺眼,过了一会,太后淡然开口,“小朱子啊。”

“奴才在。”朱执义连忙回道,“奴才在边上呢。”

“明个把升平署的太监叫过来。”太后依旧闭着眼,“这日子过的太空闲了。”太后又伸了伸懒腰,“总是要找些事情做的,免得这日子过的无聊,既然说我喜欢指点戏,那就多排一些,轮着给我瞧瞧,现在先不忙,等着去园子里,真真是要撒开了欢享福了!”

“老佛爷洪福齐天,谁也比不上的。”小朱子这会子又凑趣了起来,“奴才的龙女还准备粉墨登场呢!”

“好了,油嘴滑舌的,和我一唱一和,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说相声呢。”太后睁开了眼,“吩咐安德海,既然闵妃入京了,他在外头也不能闲着,有什么好礼物,能送朝鲜人一份的,就送一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