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他的大儿子还是脑子很清楚的,他认为不能和法国人死磕,“咱们是要先守住镇南关,而不是要把法国人都留在这里!”
“你懂个屁!”冯子材一刀把两个围攻一名萃军士兵的法军士兵挑开,“不先把法国人的锐气打下来,咱们靠着人肉抵抗法国人的大炮吗?别废话了,跟着你老子一起上。”他摸了摸脸上的血迹和汗水,“今天咱们爷俩三个,一起杀法国鬼子,老二!”冯子材大声招呼自己的二儿子,“你的伤不要紧吧!”
“不要紧!”冯子材的二儿子给自己的父亲挡着进攻,大声地说道,“不过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不痛不痒!阿爹,咱们上!只要杀了那个法国军官,剩下的人就挡不住咱们了!”
将为兵胆,确是如此,双方若不是各自的主帅尽数上场,只怕是这时候有一方已经是败了,特别是萃军,若不是冯子材这一口气吊在这里,老早就已经溃败千里了,冯子材的二儿子拿起了盾牌抵挡住几轮砍杀,用腰刀在地上一扫,砍中了对面法军士兵几条胫骨,惨叫着摔倒了,边上拿着长矛的萃军士兵连忙攒枪直刺,将那几个法军钉死在地上,他猫着腰站了起来,微微吐了口气,摆开盾牌,正准备上前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他只觉得腰上突然火辣辣的痛了起来,他低着头,看着腰上的铁甲外出现了一个大洞,鲜血慢慢的流了出来,他觉得全身突然没有了力气,嘴里苦涩的很,整个人慢慢的瘫倒在了地上。
“老二!”
萃军和以往别的团练不一样,他们专门设有救护队,如果士兵凡事跌倒或者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就即刻护送到后阵进行救治,当然这种救治只是存在于这种混战的情况下,如果双方正面作战,是绝对凑不出缝隙可以提供这些救助队行动的。
冯子材的二儿子被迅速的拖了下去,近距离火枪的威力,让他一下子就因为失血过多失去了知觉,地面上的血迹很多,多到冯子材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儿子流出来的血液,“大帅小心!”宋慧宏终于从后面补了上来,来到了冯子材的身边,他是打铁匠出身,臂力惊人,使得也不是和别人一样的大刀长枪,而是一根精铁做成的狼牙棒,他双臂鼓劲,大喝一声,用狼牙棒朝着一个企图来偷袭冯子材的法国士兵击去,那个人来不及退开,只能是拼命用枪托一挡,却没有张斌的臂力,一下子连枪带狼牙棒砸下了他自己的脸上,半个脸顿时砸没了,脑浆和血液洒了一地,“好狗贼。”宋慧宏大声喝道,他入军之后,凡事都是冯子材的二儿子一概照应,大家伙都是十分尊敬,而且他也没有任何官二代的架子,不许他们称呼自己少爷,最多只能称呼为他“二哥。”
“兄弟们,上,杀了这些狗贼。”宋慧宏的双眼通红,狼牙棒施展开来,周围数丈之内,没人法军都敢近身对战,“给二哥报仇!”
“对!给二哥报仇!”
冯子材被潮水般的萃军士兵推涌到了后方,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对面那个放着冷枪,头上插着一根天鹅羽毛的法军首领,他正在指挥着法军士兵开始反扑,冯子材看了过去,他刚好也看到了这里,尼格里看到了冯子材的脸色,不由得嘴角勾起了一丝诡笑,“就靠着你们这些装备落后,观点陈旧的农民,别想要战胜我们法兰西!”
冯子材用手抹了抹嘴角飞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好狗胆!”他拿着大刀奋勇向前,原本已经衰竭的体力突然又从不知名的地方冒了出来,他一刀劈在了一个法军的肩膀上,顺势而下,把他半个身子劈成了凉拌,“敢杀我儿子,有种的很,先吃我老冯一刀!”他拎着滴着鲜血的大刀,遥指尼格里,萃军气势顿时一振,“狗贼,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纳命来!”
越南的天气十里不同天,虽然谅山左近天气极好,可在红河的边上,却是风云如晦,暴雨倾盆,大雨下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芭蕉、荔枝树被雨打的直不起头来,一处小村庄的边上,两个穿着黑衣,带着斗笠的男子在雨中疾行,暴雨把两个人打的浑身湿透,就算是斗笠也只是虚应事故,但是两个人毫不在意,趁着暴雨掩盖下所用行走痕迹的时候,悄悄进了这处庄子。
刚刚越过篱笆院,就听到了一声低喝,“什么人!”
三四个披着蓑衣的士兵跳了出来,持枪警惕的看着突然闯入此处的两个人,他们也是穿着黑色的衣服,较之不同的是胸前一个月亮一样的圆形图形,几个士兵见到两个人沉默不语,又用越南话说道:“这里是黑旗军的驻地,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人抬起头抱拳,“马上告诉你们家提督大人,就说国中来人了!”说的一句话字正腔圆,显然是中国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