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如今先暂时顾及不到琉球。”恭亲王说道,“前日浙闽来报,日本人的舰队已经到了台湾。”
“大胆。”皇帝一听火气又大了起来,“台湾乃是中国之地,日本人岂能如此随意进出!江忠源,你怎么说?”
“日本人很是看重台湾,外界有传闻,云日本有征伐中国之策,分南北两路,其南路之途,就以台湾为跳板,虎视江南。”江忠源说道,他是兵部尚书,商谈这事是必然要在的。
“南路,难不成还有北路?”皇帝问道。
“是,北路就是兼并朝鲜。”江忠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说,“进而吞并东北三省。”
“好啊好。”同治皇帝怒极反笑,拍拍手掌,“日本人好大的胃口,不仅台湾,就连东北的龙兴之地也看上了,且不说东北,台湾乃是圣祖皇帝打下来的,如何也不能丢弃,所以,江忠源你的意思是,要先保住台湾吗?”
“是,北洋水师已经出动了三艘军舰,前往上海整修,以防日本人在台湾有所越界。”恭亲王接话说道,“恰好日本内务省大久保利通来京协商琉球之事,总理衙门已经照会于他,对日本军舰进入台湾海域之事表示抗议,要求立刻离开。大久保利通辩称萨摩藩士民被风吹到台湾,被台湾土人屠杀,如今又来交涉。皇上,萨摩藩对着琉球垂涎久矣,早在前明,就侵略琉球,掠去琉球国历代先主牌位,逼得中山王俯首称臣。如今日本军舰出动,摆明了就是要纳琉球于腹中,只是惊惧中华天朝之国力,所以故来协商要和中国共管琉球,臣等以为,如今局面和平来之不易,因趁此机会来好生发展,不可因为一琉球小国,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应该忍耐为上,等到来日国力昌盛了,些许日本国,自然不在话下。”
恭亲王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皇帝虽然年少气盛,可也知道恭亲王所说的不假,“北洋水师拱卫京畿,若是和日本国发生了冲突,这日日提防,咱们虽说是不怕,可也束手束脚的,不如退一步,保持住台湾之治,且不许琉球被并入日本,如此便是极好。”
“皇上勿忧,浙闽已经开始筹办南洋水师,将来拱卫南疆,守护藩属,都是方便,且忍耐几年。”文祥亦是如此说。
“罢了,那就如此吧。”皇帝有些无奈,“你们先谈去,再定吧,理藩院预备好慰问之礼。”
军机大臣退下了,皇帝还是闷闷不乐,“这些人,一味求稳,能有什么用,等过几年,朕怕也是如此老成,什么热血都记不得了。”
皇帝放下琉球国上来的求救折子,索然无味的走出了勤政殿,信步沿着福海,朝着西边走去,走走停停,身后跟着几个宫人,都被皇帝不耐烦的挥手喝退,陈胜文又赶了上来,说了让皇帝更堵心的消息,“琉球国来的学子,正齐齐跪在大清门前哭诉,跪求天朝出兵救琉球国民。”
“让理藩院把他们带回去,不要再闹事了。”皇帝平静地说道,“叫护军营好好对待,不要伤了他们,都是忠臣孝子。”
“嗻。”
“你退下吧,朕一个人静静。”
皇帝走到了千秋亭,坐了下来,面上带着愁容,心里却是如着了火一般,把自己的脑袋倚在了朱红色的柱子上,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