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做他的春秋大梦!”那个人不屑地说道,突然之间,一阵羽箭飞到他的跟前,有一只虽然射在他的身上,却是因为距离甚远,力道已竭,那个碎嘴的人吓的一大跳,一把抽出了身后的弓箭,弯弓搭箭,准备还击。

“敌袭!”队伍顿时有些散乱了起来,带队的把总抽出刀,眼睛凝视官道左右,发现有一些穿着黄色长袍手里拿着弯刀的异族模样的人,骑着马,嘴里喊着叽里呱啦的杀过来……

还有零零碎碎啪啪啪的几声枪响,“这些垃圾玩意,又来偷袭了!”那个弯弓搭箭的旗人士兵怒不可遏,刚才的手忙脚乱让他被同袍们取笑,旗人最在乎的就是脸面,旗人士兵瞄准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人,双手放开,羽箭就腾空飞起,闪电般唰的一声,射中了那个人的小腿。

血迹顿时漫了出来,染满了黄色的长袍,这些人根本不需要步兵出马,砰砰砰,火器营的火枪兵出马,排成三列,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让那些人丢下几具尸体,大呼小叫撤退了。

大军也不分兵前去追逐,只是前去检索了一番尸体,就摆在官道边上,一只青色的海东青展翅飞在高空,看了看这一头的战事,迎着烈烈热风,朝着长蛇般的队伍后头飞去,一阵鹰鸣,身子俯冲,落在了一个骑着黄马的中年将领手上。

僧格林沁拿了一条鲜肉出来,扔给搭在自己手肘上的海东青,海东青吃了之后马上飞到后头的笼子里头休息,这时候报信的兵也到了,禀告了前头小规模的遭遇战,僧格林沁不发一言,挥手让传令兵退下,大军继续前行,过了半个时辰,到了一片石林,大军暂停休息,生火做饭,等到中午日头最毒的时候过去了,再开拔。

僧格林沁坐在帐篷里面闭目养神默不作声,武云迪走了进来,头上脸上全是黄沙,抹了一把,对着僧格林沁说道,“大帅,这天气还是如此的热,我瞧着这日间行军怕是不太好了,军中中暑发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僧格林沁点头,“我也有这个打算,等今日早点出发,到了石门县,休整一番,就晚上行军,白日休息,眼下出了玉门关。”僧格林沁长吐一口气,“就到了阿古柏的老巢,什么时候都要小心谨慎。”

“是,大帅,入疆之路一直有两条,南北疆分路,大帅,如今已经到了新疆,您看,咱们该怎么走?”

“阿古柏的根据地在喀什,南北疆都能过去,如今我们再次来了这里,就是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在这里,咱们是人生地不熟,若是只是一路进疆就怕阿古柏正面打不过我们,化整为零,散入他处,到时候难不成叫我们大军呆在这新疆几年不成?”僧格林沁有些无奈,这都是流贼的套路招数,当年的林凤祥和捻军就靠着这样东跑西窜支撑了许久,那可还在内地,在这地方,他们更是如龙入海了。“阿古柏以回教起事,若不能一次性灭掉,他一定会如同杂草一般春风吹又生,我们只能靠着大军,耕田一般犁过去。”

“阿古柏若是逃入俄罗斯,那也是无法,只要他还在新疆,还在中国,就别指望能逃得过去,击鼓升帐。”僧格林沁对着中军将说道,“已经过了玉门关,下一步怎么走,好好谋划一番!”

于是行军至哈密附近,僧格林沁定下策略,过吐鲁番之后南北线分别进攻,新任新疆巡抚梁镇坐镇哈密转运粮草,又令陕甘绿营肃清陇右古道,“诸位。”僧格林沁目光炯炯,对着满帐文武官员说道,“旧年白彦虎死灰复燃,本王心中惭愧的紧,太后却是不以为怪,可为将者不能不知道自己的轻重,这白彦虎未曾剿灭,昔日陕甘回乱未曾平定!今日恰好白彦虎又与阿古柏勾结在一起,很好,省得日后各个突破,咱们一举歼灭!”

“谨遵大帅钧旨!”

“梁镇!”僧格林沁对着新任新疆巡抚梁镇喝道,一个四十多岁的清瘦男子出列,“你负责坐镇哈密,这古丝绸之路虽然还有些绿洲,但是粮草必然是不足的,而且我断定阿古柏必然会让沿线百姓骚扰我等,兵马未动,粮草现行,务必不能断了粮路,此番平叛,你这就是第一功!”

梁镇是陕西扶风人,咸丰三年进士,历任潞安知县,桂林知府,户部员外郎,在户部员外郎任上转运漕运就已经做了五六年,这次中枢商议新疆首任巡抚,一致的意见就是首任新疆抚台,不需要多做什么治理地方的政绩,只要负责转运好粮草,让大军平叛毫无后顾之忧,就是大功,所以在户部选了这个梁镇出来,他长期料理漕运,昔日英法两国北上围住大沽口,天津继而沦陷,京杭大运河和海运都被阻断,梁镇提出在山东半岛即墨停船,将漕运用陆路转运于山东境内,如此才解了一丝半点的燃眉之急,于是计财之能不仅户部闻名,就连肃顺也和咸丰皇帝说起过几次,恰好军机提了这个要求,宝鋆就想到了这个手下第一得力干将,虽然新疆地处天边,毕竟是正二品的大员,将来资历熬到了,入京就是一部尚书了。

“请大帅放心。”梁镇拱手,“下官一定准备大军所需,不至僧王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