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凭借耆英过去与英方签约的经历必能成事,可英法联军早在占据广州后翻遍了广州官府的档案,对当年南京条约的内幕一清二楚,便多次刁难耆英,并拿出耆英在两广任上公文里面对于洋人侮辱的话语,反过来羞辱耆英,耆英羞愧难当,见不能成事,2天后私自回京。6月13日至18日,桂良先后与俄、美两国公使签订了中俄和中美《天津条约》;19日,桂良奏报与英国谈判情况:英国要求使节长远驻京,除宫禁要地外,京城任行无阻。消息传到北京,很快引起满朝大哗。

吏部尚书周祖培、刑部尚书赵光、工部尚书许乃普等10余人联名上奏,提出“公使驻京”之“八害”:一、知我举动,既速且详;二、建立高楼,窥我宫禁;三、营建使馆,拆迁民居衙署;四、观望陛路,无人敢禁;五、设馆传教,去我衣冠礼乐;六、民夷杂处,设有斗讼,无从讯断;七、包揽商税,任意往来,门禁税收尽废;八、朝鲜、琉球等国,由此滋生轻慢之心。

有个叫尹耕云的御史提出:这些夷人来京后,皇上以什么礼节见他们?要是外国人赖在京师不走,又当以何法逐之?另一个叫陈浚的御史,则提出了代表大多数人观点的“夷夏之防论”:“从来外夷臣服中国,入修朝贡,皆事毕即返,不许久留,所以严中外之大防也。若听异言异服之人,盘踞京邸,出入自由,则纳污藏奸,其弊何所不至”。就连后来对外以主和著称,倡导“洋务运动”的恭亲王奕,此时也要求在谈判中不能示弱。“设若外夷无礼肆闹,立即拿下,或当场正法,或解京治罪”。

如此之多的官员就“公使驻京”一事,在同一天里进言,在咸丰朝已经属于不小的政潮。然而这些进言者,对当时欧洲各国已经普遍实行的互派使节的惯例,完全不了解。只是用他们意念中的使节驻京模式,来推测其危害。其实将反对“公使驻京”的理由,表达得最充分的,还是咸丰帝自己。他在给桂良的朱谕中明确指出:“准夷酋之伪钦差驻京,动受挟制,战抚两难,贻害无穷,不如战”。6月24日,咸丰一面命令桂良以“我等如擅自允许,大皇帝必将我等从重治罪”的借口拖延,一面下旨给在天津的僧格林沁,加倍防守,准备决裂。桂良第二天接到此谕,英方也恰于此日送来条约草案,要求于次日签字,不容更改。26日下午,英国特使额尔金派人表示,如不按时签约,立即开战。当晚6时,桂良与额尔金签订了包含“公使驻京”内容的《中英天津条约》。27日,又与法国专使葛罗签订了《中法天津条约》。

条约签订后,桂良写了一道长篇奏折,历数无力与英法开战的5条理由,“天时如此,人事如此,全局如此,只好姑为应允,催其速退兵船,以安人心”。7月3日,咸丰帝收到中英、中法条约的抄本,以及桂良的奏折。桂良奏报咸丰:英法兵舰即将撤退,但如没有令英、法满意的皇帝朱批,战端又会再起。无奈之下,咸丰拿起朱笔,在中英、中法《天津条约》上,写下了“依议”二字。

综合英、法、美、俄四国《天津条约》,主要内容有:一、公使驻京,觐见皇帝用西方礼节;二、增开牛庄、登州、台南、淡水、潮州、琼州、镇江、南京为通商口岸;三、外国人凭“执照”可往内地游历、通商、传教;四、修改海关税则,减少商船船钞;五、赔偿英国银200万两、法国银100万两,条约签订之后,英法联军退出广州。

第151章 科场弊案(一)

咸丰皇帝手里的朱笔似有千钧之重,颤抖着,在英法两国条约之上迟迟不肯落下,杏贞看了皇帝一眼,微微有些心疼,上前一步低声唤道:“皇上~”意思让自己来签字,皇帝猛地摇了摇头,迅速地写了两字,“依议”就把朱笔丢下,大声的喘气,额头边的细汗冒了出来,眼角尽赤,盘坐在炕上不做声。杏贞连忙让如意和双喜拿热毛巾进来,杏贞亲自执了绣着金龙的帕子给皇帝擦拭脑门上的汗,皇帝呆呆地坐着,任由杏贞施为,半晌不语,等到杏贞让小太监把批好的条约拿下去之后,皇帝才长叹一声,幽幽地开口道:“皇后。”杏贞应了一声,“你说朕是不是窝囊天子?”

“皇上怎么能如此说自个?”杏贞连忙怀住皇帝的臂膀,“这是天数,实非战之罪,僧王虽然早就往大沽口驻防,可臣妾瞧着谭廷襄的折子,可见僧王还是对着自己的骑兵自信些,不懂海战,不懂炮战,输了也是难免,可到底还是守住了天津城!若非如此,就算桂良和庆海等碰死在洋人面前,也谈不到如今这样的条款。”历史上的《天津条约》赔英国商人二百万两,赔英国军费二百万两,法国减半;现在这个版本已经减少到了一半,在实用主义者的自己看来,这个钱已经不算多了。

“可这外国公使还要驻京!那朕岂不是成了傀儡!”皇帝越发沮丧了起来,“朕已经让桂良再和洋人周旋,就算海关税款再低些也无妨,只这一条,实在是不成!”

杏贞默然,对于后世人来说,大使驻京实在是太正常了,杏贞对于此事劝了几次,见皇帝依旧无法明白其中含义,也就不再做无用功,杏贞嗯了一声,转过话题,“这三百万的款子倒是有些难以筹措了。”

“肃顺上了个折子。”皇帝说起此事,精神有些提了起来,没有方才那么沮丧了,“其中想了不少法子,朕以为可行,已经让他操持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失了天朝的体面,对着洋人,咱们必须言而有信!”

“正是,那僧王如何惩处?”杏贞拿起了僧格林沁的请罪折子。

“虽然前几次大胜发逆捻贼。”皇帝又恼怒了起来,“这次让朕在天下人之前丢了脸面——之前朕可是想着让僧格林沁在北边抵挡住洋人的,朕必然要好好惩处与他。”

之前明明是你不许僧格林沁先炮击巡游在大沽口外的英法联军,甚至连谭廷襄上奏力陈要对英法两国宣战,皇帝都不许,不打又拉不下脸面求和,这才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杏贞原本是想开口劝谏,转眼想到了别的事情,眼珠子转了几转,点头道:“皇上说的极是,僧王当差不力,自然是要好好申饬,他既然敢藐视火枪火炮,皇上何不多发些火枪火炮给他,让他把大沽口从头到脚都给皇上整顿一遍,让皇上高枕无忧,再也不怕洋人从海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