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因着杏贞给了咸丰皇帝出好了在江南一带如何应对逆贼的原则,咸丰皇帝并没有怪罪两江总督陆建瀛和那些丢失城池的地方官,只是严令,弃城之前,必定要疏散人丁以及转移库里的财物,千万不能资敌,若是自己独自弃城,不顾城中百姓和财物,严惩不赦,长江纵深一百里内均按照此例执行。

咸丰皇帝无精打采地下了这个谕旨,虽然知道杏贞这个计划实在是矮子里头拔高个,没办法的办法,谁叫江南一带的军队不堪重用,如今只能是不养肥洪杨逆贼,让他们在江南坐大,已然是上上之计了。

待诏的翰林堪堪用馆阁体玉版金书写就谕旨,拿给了咸丰皇帝,咸丰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拿给祁师傅并各位军机看看,大家有什么想补上的,赶紧补上。”

站在皇帝前头的祁寯藻细细地看了翰林写就的谕旨,然后转头递给了后头的邵灿、麟魁等军机大臣,大家看完之后,默默地将明黄色纸质的圣旨递回给了翰林。祁寯藻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皇上,这坚壁清野之计虽然是好,可是江南富庶,处处都是人烟密集之地,少许的坚壁清野恐怕是无济于事。”

咸丰皇帝用盖碗磕了磕茶盏,吹了吹茶盏里的泡沫,摇了摇头:“这倒是无妨的,朕想过了,若是实在是疏散人口并转移财物不及,只能是立刻打开府库,任由民众自取,免得落入敌手,若是逆贼敢向着老百姓索取,老百姓虽然敢怒不敢言,必然会把财物交出,但是这么一来,逆贼在东南失了民心,更加要寸步难行!”

麟魁出声道:“此离间之计大妙!但又恐那起子贪官污吏敢私开府库,中饱私囊,这可如何?”

祁寯藻偏着头看着麟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邵灿思索了一番,想到了什么,出班向着皇帝说道:“皇上,这些官吏必然不敢自取,须知在逆贼面前,这拿得多可是死得快!按照逆贼在湖广的意思,都是不扰民众,只杀官员,如今这散财于民,官吏们恐怕更加是不敢拿了。”

“正是这个理,叫江西、安徽一带的粮草和财物先转移至淮河北和赣南去,况且如今正是隆冬,庄稼也没有,务必叫逆贼就算攻下城,除了些守城的器具和老弱病残之外,别的什么都得不到,正如汉口汉阳两城的意思!你。”咸丰皇帝指着待诏的翰林,翰林提起笔等着皇帝的吩咐,“加上一条,两江各地以保全民众和转移财产为重,若是失了城池,许地方上的官员戴罪立功!另外着军机拟一些南边户籍的官员出来,发回到自己个地方上办团练去,办得好,朕不吝爵位之赏!”

“喳!”

杏贞险些忘记了自己在漱芳斋捞了一个小太监回来,更是差点忘记了自己捞了个在慈禧前期生活里身边最得宠最红最跋扈的太监——安德海,还是在自己用了午膳之后在后殿遛弯的时候,看到安德海在伺候着几盆兰花,才恍然大悟,想起来了自己在除夕的时候把安德海放在了自己的宫里了。

杏贞颇有兴趣的看着跪在地上行礼的小安子,开口道:“起来吧。”杏贞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景泰粉色猫眼石护甲,淡淡地问安德海:“哪里人?家里头是干什么的?”

安德海是个机灵的小子,看着兰嫔娘娘对着自己还颇有兴趣,就一股脑的把自己情况倒了个底朝天,“奴才是直隶南皮(河北省南皮县)人,家里头以前是开了个小杂货铺,卖些针头线脑的,去年才净了身,进宫就一直在御膳房当差,除夕那天那个是我的师傅,是气急了才打了奴才几下,平时对着奴才还是挺好的。”杏贞点了点头,看来安德海还是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懂得给那天打自己的管事太监开脱,“如今,我这里头六宫的事儿也不少,你每日跟着唐总管做些事,帮着主子们在缓福馆里头斟茶倒水收拾账本,想着你家里头以前是开铺子的,也总有些家世渊源,你好生学着,以后有你的好!”

安德海连忙磕头,“奴才一定听兰嫔娘娘的话,好好当差干活,不辜负娘娘的信任!”

“起来吧,另外,我宫里头少说些奴才奴婢的话,我听不惯,若是另外宫里的人或者是皇上来,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听清楚了吗?”

“是是,奴……我听清楚了。”安德海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怎么突然有些沙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