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顾远之双眼水光朦胧,忍不住伸手去按住姜瑜的手,张口瞬间泄|出一声低吟。

“远之这是怎么了?”姜瑜明知故问,气得顾远之拿脚踢他。

可踢完之后又浑身打了个寒颤,猛然想起对方是皇帝,还是书中的反派暴君。

就这样踢了身为反派暴君的姜瑜,真的没事吗?

顾远之浑身又是一抖,刚想说什么,却被姜瑜捏着下巴尖强迫他回过头。

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从轻轻落下到猛烈索取。

从一开始让人心头发痒的轻轻触碰,到让顾远之面红耳赤,身|体颤抖,甚至眼尾发红着泄|出一声声轻喘的激烈掠夺。

顾远之被吻得整个人陷入混沌当中,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又因为有些缺氧而胡乱抓着,最后被姜瑜死死抓在手里。

整个人被姜瑜掰过去,一条腿趁着他朦胧间挤进他的双|腿间,扶着他的腰将人再凑近一些,直到几乎毫无缝隙。

顾远之感觉到不对,自己的某个地方正被对方的腿顶着,叫心底盈满怪异感,就想伸手推开。

可他的手被姜瑜死死抓着,那是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被对方困在怀里,等着对方玩够了放开自己。

“远之,别推开我。”姜瑜从顾远之的嘴唇离开,将人按进自己胸口,一开口那灼热气息便扑在他的耳畔,叫他耳边麻麻的。

那酥麻感一下蔓延全身,叫他本就发软发热的身|体更是愈演愈烈。

但那股怪异感在听见对方自称的时候一瞬间被惊讶占据,可好不容易回来的清醒也在姜瑜往他腰间掐的那一下之后瞬间破碎。

混沌之中,顾远之一会儿想姜瑜今夜是怎么了,一会儿又想方才姜瑜的自称,一会儿又想起当初在秋猎中听到的话。

姜瑜……应该不知道他已经听见那些话了吧。

是不是还在故作深情,想叫他沦陷,等到他沦陷之后姜瑜却玩腻了,就把他丢开,跟他说只是当做一个亲近的人罢了。

没有别的意思。

顾远之闭上眼,轻笑一声,笑得姜瑜动作间的手一顿。

还好没有陷进去,顾远之心中庆幸。

姜瑜不知顾远之心中所想,只当他是喜欢,也跟着有些高兴。

而顾远之,思及对方承诺了锦衣卫却没能立刻给自己,想着是否该利用对方的偏宠拿到锦衣卫,再大肆查案为父母报仇。

他闭着眼不语,脑海中突然出现对方方才那话,心头一跳,仿佛触到了什么东西。

可朦胧之中,他却不敢去看。

仿佛前方是万丈深渊,若他深陷,便会粉身碎骨。

顾远之心里头咀嚼着粉身碎骨四个字,又是一声轻笑,终于还是拿定了主意。

姜瑜还看着顾远之,他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是在对方又一次轻笑的时候察觉有些不对。

可不待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便见顾远之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还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

没有露脸,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这样一个动作,便叫姜瑜心头一喜。

隔日起来,顾远之穿衣服的时候,姜瑜还过来牵他的手,还是被他硬生生掰开说要穿衣服,方才肯放手。

姜瑜瞧着心情很不错,与顾远之走出门之后瞧见几名太监路过,神色都比平日里缓和许多。

跟在身边冷眼看着对方的反应,顾远之心中也有了底。

因着大火的事,姜瑜也没再留在行宫,只是叫顾远之收拾收拾一同回皇宫去。

回去之后也没叫顾远之回去,只是以值夜为名将人留在身边。

白日里也将顾远之带在身边,没肯叫人回去。

而季松在回去之后的第二日便递了折子说自己身子渐渐不好了,想回去养老。

姜瑜本就在想该用什么办法把季松调开,如今对方自己要走,倒是省了姜瑜不少功夫,自然是御笔一挥便同意了此事。

临过年前的最后一回上朝之前,姜瑜将锦衣卫印交给了顾远之,却没有立刻升他的官。

“上完朝再下旨升你的官,反正锦衣卫升迁调任只由朕一人决定便可。”姜瑜拂过顾远之肩上落雪,脱下身上狐裘搭在顾远之肩上。

顾远之朝他露出一个笑,点了点头。

虽是武人,此时裹着姜瑜的狐裘点头的动作,却是意外的乖巧,叫姜瑜的心都软了几分。

上朝的时间不必顾远之这个指挥陪着,而且他刚刚拿到锦衣卫印,确实还得回一趟都指挥使司。

与姜瑜分开之后,顾远之径直回了锦衣卫,一进门便见季英站在那儿,脸色本就难看,瞧见他之后脸色更加难看。

“季英。”顾远之无意与季英闹翻,瞧见对方的时候还是开口喊了他一声。

可季英却只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恨意,径直走出锦衣卫的大门。

顾远之站在原地,只略一挑眉,脸上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他抬手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往都指挥使司走去。

稍微看了一下季松还没处理完的工作,又将从前处理过的都看了一遍,翻翻文书,看看锦衣卫在职人员的花名册,心里头对以后的工作也稍微有了个底。

稍微看过之后,估摸着出去巡逻的人也回来了,顾远之使唤人出去将没出去的人都叫了过来。

“瞧着有几个是这些年进来的生面孔。”

顾远之坐在椅子上,扬起下巴扫过那边的几名锦衣卫堂上官,轻笑一声。

皇帝上朝,本是要有一名锦衣卫堂上官跟在身边的。但念及顾远之今日刚拿到锦衣卫印,还得回来转一圈,姜瑜便叫他点别人来。

那边已经上朝,顾远之只让从前季松忙碌之时替对方做这事的锦衣卫堂上官过去。那人也是当年顾廷的亲信,顾远之倒还算信任他,便没有动换掉这人的心思。

只不过锦衣卫堂上官确实也只剩下这一人被留了下来,其他那些顾廷带出来的人在这几年里多多少少或贬或调,大都离开了锦衣卫。

顾远之瞧着那几个生面孔,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眼睛微眯,看起来带着几分危险。

那几人也不怕,想着自己是季松留下来的,想顾家与季家的交情,想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可顾远之却是拿出一本册子,轻咳一声,招呼站在千百户里边的其中一人过来,将册子扔给他:“念。”

那人就是卓飞,这些天刚刚从蓟州调回来,与从前是愣头青比起来倒是沉稳不少。可顾远之瞧着他接过册子瞬间黑了脸的模样,却又觉得对方其实与当年并没有什么不同。

册子上写的是季松提起来那几个人的罪状,当然,并不是顾远之自己收集的,而是从郭宇那边拿过来的。

东厂好歹是与锦衣卫齐名的特务机构,不过因为姜瑜不喜阉人,方才会瞧着比锦衣卫差上不少罢了。

卓飞本就是嫉恶如仇的人,如今瞧了他给的册子,一边念一边红着眼睛怒视那几名锦衣卫堂上官。

其中一名锦衣卫堂上官被看得心头冒火,怒斥一声:“一个小小的百户,也敢对长官不敬。”

卓飞性子急,听了他的话便要反驳,却在张口瞬间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衣摆。

他回过头一看,却见坐在后边的顾远之拽了拽他的衣摆,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似乎并不愿意自己与那锦衣卫堂上官起冲突。

卓飞心中咯噔了一下,还当顾远之不准备处置那几名锦衣卫堂上官。

没想却见顾远之靠在椅背上,扬起下巴作俯视状看向那名出声怒斥的锦衣卫堂上官:“我许他对你不敬,你待如何?”

那锦衣卫堂上官被噎了一下,瞧着顾远之的模样更是心头发寒。

原本以为顾远之会给季松面子,没想这不但不给面子,还要把他留下来的人都拔了。

顾远之今日穿着便服便从姜瑜那儿出来,自然没能穿上飞鱼服。不过不穿也没什么,此时正好笼着袖子看眼前几名锦衣卫堂上官无能狂怒。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看着眼前的几名锦衣卫堂上官,幽幽开口:“没有犯错的人,可不用怕我清算。犯了错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让你们待在如此高位。”

“皇上都没贬我们,你有什么……”另一名锦衣卫堂上官怒视着顾远之,可话都没说完,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哟,这么热闹呢。”

郭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瞥向那几名锦衣卫堂上官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戏谑,瞧着像是来看戏的。

“你怎么来了?”顾远之眉头一挑,笑着问了一句,招呼人搬张椅子给他。

“听人说你这处置人呢,怕他们瞧你年纪轻不肯服你,便过来瞧瞧。”郭宇朝他一颔首,坐了下来,扫过方才说话人,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提皇上?”

那人被郭宇一噎,瞬间没了声响,只敢在那站着。

而郭宇说着话还不够,他还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随后说出来的话,却连顾远之脸上都带了几分惊讶。

“皇上派咱家到你们都指挥使司来,便是要告诉你们。莫要欺顾指挥年轻,自顾指挥掌锦衣卫印起,在大楚锦衣卫里头顾指挥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

郭宇说话间还站起身,扬起下巴扫过眼前所有人,惹得在场众人都跪了下来,浑身颤栗。

卓飞见大家都跪了,连忙也跪了下来。

可跪下来之后他却琢磨起郭宇的话来。

虽说大楚从前也有过被皇帝宠信的大臣,但从没有宠信到这种程度。

再加上来京城的时候听说顾远之时常与姜瑜同榻而眠,日日一同出入,十分亲密。

卓飞心中一个咯噔,仿佛触碰到什么真相。他猛地掀开遮盖真相的那层朦胧轻纱,心中咀嚼着自己的猜测,猛然抬头去看顾远之那张脸。

若春花,若璞玉,只一眼便三生难忘。

卓飞逐渐明白了许多,又怕被顾远之和郭宇发现,连忙低下头。

“也不必吓他们。今日将他们召集到一处呢,只是想告诉你们,季指挥的规矩都是过去了,从此以后锦衣卫都是按我顾远之的规矩办事。若有人敢拿着前边的规矩妄想与我作对,那我只能请你们滚出锦衣卫了。”

顾远之依旧坐着,即便是方才郭宇站起来,众人跪下去的时候,他依旧是坐在那儿。

有人觉得不妥,那没关系,姜瑜觉得妥便是了。

这边又忙活了一会,调任的调任,贬官的贬官,收押入狱的收押入狱,等顾远之走出都指挥使司,夕阳已经洒在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