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陛下若知她字为‘矜鲤’,少不得要疑神疑鬼、大发雷霆。
御书房。
得知萧师现身池家为池蘅赐字,赵潜怒不可遏“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朕早年要他为太子赐字此人推三阻四,池衍请他他便去,朕要砍了他脑袋,岂有此理!”
“来人!”
大监扑通跪地,以额贴地:“砍不得啊陛下,那是萧师!是萧师啊!”
是名震九州受人崇敬爱戴的大儒,多少文人心中不可撼动的圣者。
赵潜气得脸色涨红,冷静下来沉声道:“黑袍卫何在?”
“吾等在!”
“冠礼结束,带萧崇至入宫,朕要他为朕即将出生的皇儿赐名。他若不来,绑也要绑来!”
“是!陛下!”
……
池家,池蘅一身精神气地跪谢爹娘,拜过两位兄长,与爹娘诸位师友见礼。
冠礼还未结束,萧师被人秘密护送离开盛京。
正午,宾客散尽,沈延恩与池衍夫妇在正堂议事,沈家姑娘被丫鬟领进【明光院】。
内室,池蘅换好青竹云纹常服,腰系玉带,耳朵忽动收进熟悉的脚步声,她笑意不止,赶在来人掀帘而进的前一刻守在门口。
帘子挑起,小将军一把搂住未婚妻柳腰,被她搂得猝不及防,清和一声低呼,手抵在她肩膀:“阿池!”
左右丫鬟笑着退出去。
池蘅得意地把人团在怀里,热情地不得了:“婉婉,我就猜到是你来。”
她依依不舍地放开人,清和忙着整理被她弄皱的华服,音色含嗔:“都是大人了,还这么胡闹。”
“是别人眼里的大人,你眼里的阿池。”
她小嘴抹了蜜,沈姑娘眉眼弯弯不和她计较,眼睛浸着笑意:“池锦鲤,你要不要脸?”
“是矜鲤!”
池蘅请她入座:“我怎么不要脸?我这张脸难道不好看?
“还说呢,萧师看起来好严肃,他抚我发顶的时候我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掉一地,他老人家看了好久才为我赐字,我还想呢,这万一看来看去他不满意不肯为我赐字,我池蘅就成全天下的笑话了。”
“你哪里是笑话,且瞧罢,今日之后,何人不闻你池蘅池矜鲤?这可是当朝太子都没有的荣光。”
“是啊,不过没关系,萧师早被江湖好手送走了。”她嘿嘿一笑:“托行楼姨母的福。”
道门四美虽未真身前来,今日加冠礼顺顺利利圆满落幕却有她们的功劳。
萧师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将军府想请他出山,难矣。事后她方晓得,萧师是看在大师伯的面子,后被行楼姨母委派的江湖人士安全送入盛京。
今日来此的好些陌生面孔,一半是真容前来,一半戴着精致的人.皮面具混在人群之中。
将军府图谋之大,今日诸人皆见她池蘅,皆知她池蘅,来日这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极有可能会成为池家助力。
扪心自问,不知名的沉重责任担在双肩,委实和以往有了清晰划分。
“别皱眉。”
清和指腹划过她两道眉。
池蘅嬉笑:“无妨,才开始呢。”
是啊,才开始。
“你这条小锦鲤,会游到何处呢?”清和喃喃自语。
“这简单。左右跃出千万重山,到最后还是会回到你那方池子。”
“贫嘴。”
“嘿,真心话。”池蘅慢慢拿目光描摹她眉眼,早前在门口她都没敢细看,这会看出点眉目,苦恼叹道:“怎么就不长肉呢?”
“还不是被你气得。”
说到这,两人四目相对,池蘅喉咙吞咽,紧张兮兮凑过来,小声道:“还气呢?”
被她这么一问清和也觉得自己小性,索性闭嘴不言。
“欸?别不说话啊,我哄,我保准好好哄。”
“谁要你哄?”沈姑娘起身就走,被握住手腕,池蘅不错眼看她。
被她看得心软,清和抿唇,凝眉低语:“同样的错,一次就够了。你懂我意思吗?”
“懂,懂懂懂!”
她点头如捣蒜,看她认错心诚,沈姑娘倏地展颜,池蘅欢呼声起,满口的“好姐姐”“好婉婉”。
……
看着女儿兴冲冲往隔壁绣春院跑,池衍双目深邃,怔怔站在那良久。
看来有些话是时候说给阿蘅听了。
……
当晚,池家五口齐聚饭桌前,池英无意提到池蘅明日要前往宫中当值,三弟这段时日没少受伤,伤假一拖再拖,如今加冠,总不能再不去。
池蘅听得蹙眉,用饭期间念起这‘行走’一职藏着怎样的龌龊,她心下犯呕,放下碗筷急急跑出门。
“欸?阿蘅这是怎么了?”
池英池艾不明就里,跑出去关心突然作呕的三弟。
池蘅面白如纸,这顿饭终究没吃好。
池大将军与池夫人隐晦交换神色,池衍低声一叹,抓起筷子不紧不慢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