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乔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电话那头许父火冒三丈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这个臭小子!”
声音太大吓了赵乔安一跳,她赶紧跳开几步离那手机远一点。
许斯年就挥手让她继续去吃东西,转头又冲他爸道:“轻一点,把你儿媳妇吓着了。”
许父许景山气得不行,快要炸了的时候听到儿子轻飘飘送过来这么一句,就像气球被针扎了一下,立马就爆了。
他心里明白,这事儿已由不得他做主。或许很久以前许斯年就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的他独当一面手里的权力远超自己,他能做的不过就是吃吃喝喝不问正事罢了。
如果他要跟儿子闹,最后不过是下场凄凉。
但他还是有点气不过,自己儿子结婚领证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当爸的居然是从热搜上看到的。还是梁许看到热搜后告诉他,他才知道儿子不声不响办了这么件大事。
他许景山的儿子领证,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牌面,只是上一个热搜怎么够,怎么也得事先好好准备一番吧。
结果这臭小子倒好,领完证都没有跟他说一声。气得他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庄诚,质问他热搜的事情。
庄诚那会儿也看到了热搜,想联系许斯年却打不通他电话,无奈只能同许景山道:“或许这是许总自己的意思,毕竟他今天还发了朋友圈,他应该不介意这件事情被公布。”
许景山听到这话一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朋友圈,他怎么没有看到,难道儿子发朋友圈还把他屏蔽了?
一想到这个许景山又炸了,立马发微信质问许斯年,结果消息发出去后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竖在那里,仿佛是在无情地嘲笑他。
到那会儿许景山才知道,他不是被儿子屏蔽了,他根本就是被他拉黑了。
所以他才打电话过来发了一通脾气。事实上他生怕手机号都被拉黑,故意拿的家里的固话打的。一张嘴就直奔主题:“你什么时候把我微信拉黑的?”
当初加他微信就千难万难,好容易加上了一句话没说就被删了,他这个爸爸当得可真是没面子。
许斯年却不以为然,只淡淡道:“上回。”
“上回,哪一回?”许景山仔细回忆一番,大概明白是上回在许家他一时失手,把儿子脑袋砸破那一次。
怎么这么小气,当老子冲他发顿脾气,他转头就把微信好友给删了。这个儿子怎么这么记仇。
许景山这通电话打下来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生气了。梁许的妈见状赶紧上前来安抚他,又是顺气又是按太阳穴,还吩咐人给他煮糖水,一副小心谨慎侍候他的模样。
许景山被她这么一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摸着她的手脸上颇有些抱歉的神色。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儿子女儿都给他生了,可他却没办法给她一个名分。
上面有老爷子压着,下面还有儿子顶着,他是两头受气像块夹心饼干,使不上劲儿又出不了力。每每气得不行的时候,也就这朵解语花能宽慰自己一下。
所以这些年来他对她们母女一直很好,哪怕儿子再不喜欢他也没跟她断。如今看来他们俩也只能这么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了。
别的,不必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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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乔安见许斯年打完电话,赶紧替他面前的碗里布了些菜,又招呼他过来吃。
“粥都快凉了,要不要让兰姨煮点别的?”
鲍鱼海参干贝粥她喝着是不错,许斯年大概会觉得太清淡。关键是他身体又没怎么样,根本也不需要进补。
回头把他补得太快,倒霉的还是她。
许斯年却摆手道:“不用,一起吃点就行。”
接了那个电话他也没什么胃口,不过陪着赵乔安动了两筷子。赵乔安看出他心情不好,便过来安慰他,又耍各种小心机逗他开心。
一会儿说手酸要他喂着吃,一会儿又说腿酸椅子不舒服,非要坐许斯年腿上。
“以前你就这么喂我吃东西,今天再来一次。”
许斯年自然没意见,两人就这么一个喂一个吃干掉了满桌的食物。
吃过饭赵乔安一个人玩手机,许斯年则给庄诚打了个电话,在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让人联系许景山,准备第二天去见他。
赵乔安见状便问:“我要一起去拜访吗?”
虽说他们两父子感情不和,但她毕竟是儿媳妇,总不跟公公打照面似乎也不大好。
结果许斯年笑着摇头:“不用,明天的事情你不必知道。”
赵乔安本来没有兴趣,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缠着他追问个不停。许斯年却只是搪塞她:“一点小事,和你没有关系。”
“既然没关系告诉我又怎么样?”
“那就等明天尘埃落定再告诉你。”
赵乔安一听要明天才能知道,心里抓肝挠腮般难受。但她也知道许斯年脾气,这人可不是随便哄两句就什么都会往外说的人。
于是她装得乖巧的模样道:“好,那我明天等你回来告诉我哦。”
那一晚赵乔安没有回家,赵子俊也没有打电话来催她回去,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默认了这件事情。
许斯年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去了,赵乔安知道他去见父亲还有点紧张,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孙伯要了许老爷子的电话,以关心他老人家身体的名义给他打了个电话。
许老爷子接到赵乔安的电话高兴得不得了,听说她一个人在家直接就派了车过来,把她接去了许家老宅吃饭。
赵乔安本就要找许老爷子当救兵,自然收拾整齐便兴冲冲坐上了接她的车。
另一边许斯年开车去到某会所,和许景山一起打高尔夫。两父子昨天刚吵一架,今天见面脸色还跟从前一样,谈不上多热络却也没当众翻脸。
许景山知道儿子的臭脾气,不敢当众数落他以免自己丢脸,只能硬梆梆地“教育”他几句:“如今你也是成家的人了,以后要懂事成熟些,别整天动不动就给长辈脸色瞧。你老婆看你这样有样学样,对我也不会尊重。”
许斯年轻轻挥出一杆,淡淡道:“不会,她乖巧懂事,该有的规矩都不会错。”
到底是羊城小公主,场面上的事情赵乔安经历过很多,私下里再怎么胡闹一到正式场合都很得体优雅。
想当初两人毫无感情地订婚时,她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浅笑盈盈,演出了一个新婚女子该有的幸福与愉悦。
更何况他从来也没打算让赵乔安和他爸多接触。
许景山也不计较这些,他更好奇儿子今天主动找自己的原因:“总不至于是特意来通知我你领证的事情吧。你要再这么下去,只怕到时候你结婚我都得收到喜帖才能知道时间地点。”
“您放心,我一定提前点日子寄给您。”
许景山有气没处儿发,只能狠狠地挥杆打出一个球去,球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结果直接落进了远处的水塘里。
许景山失了面子轻拍额头,略显不耐道:“到底什么事儿,快说吧。我还要去忙。”
“忙什么,忙着回家给人换尿布?”
这是在指许景山新得的小儿子。一提起这个他一直紧崩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他跟大儿子也就这样了,但小儿子他一定会好好和他培养感情,争取以后让他给自己养老。
“怎么,我给人换尿布你不乐意?”
许斯年唇角微勾,看了眼一直跟在身边的庄诚,用眼神示意对方上前来。
许景山这才注意到庄诚也来了,心里突然浮起一股不安。如果只是父子俩见面闲聊的话,庄诚是没必要过来的。他过来就意味着有大事,难道是集团出事了?
“怎么,寰宇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
“是有点麻烦,不过不是寰宇也不是我,而是您。”
许斯年说着从庄诚手里接过了一份文件,递到了许景山手里。
许景山一脸疑惑地接过来,从纸袋里抽出一看是封鉴定书,不由一愣。
“你什么意思,你让人去做了我跟元宝的亲子鉴定?”
元宝是他新得的小儿子,每天抱在手里怎么疼都不够。长子突然来这么一手,搞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许斯年却摇头道:“不是你跟他的,是我跟他的。我们俩说起来也是兄弟,我本想着孩子无辜。结果验了下发现我和他并非来自同一个父亲。所以我今天才来向您请教,到底我们两个谁才不是你的亲生儿子,难不成是我?”
“胡说八道!”许景山怒道,“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你要不是我儿子寰宇也交不到你手上。”
他跟许斯年的妈虽然一直感情不好,但这个儿子是他亲生的他还是很肯定的。这么说起来就只能是梁许的妈在背后做了手脚了?
许景山有点不相信:“你确定这个鉴定没问题?”
“您要不信回家再去做一个,把孩子抱去鉴定中心,看着他们当场取样,加急的话很快就能拿到结果。若还有疑问不如替孩子和孩子妈妈也做个鉴定,说不定是医院搞错了,您还可以告他们,他们会赔偿您一大笔钱。”
许景山知道他这是在讽刺自己。什么医院抱错,那么高级的私立医院,生孩子的时候一个闲杂人等都不能进入,当天一整层楼的产房都归他们使用,除了元宝没有第二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有抱错的风险。
而且元宝和梁许的妈长得很像,尤其是那个下巴简直一模一样。许景山丝毫不怀疑这是梁许的弟弟,但眼下许斯年却告诉他这孩子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许景山气得差点把鉴定书撕掉,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庄诚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提醒道:“许总,这样好吗?许董会不会被气出病来?”
许斯年不以为然淡淡道:“总比十几年后再知道真相来得强。”
他想到了赵乔安,想到了她当初被赶出赵家时的落魄。
有些事情早点知道比永远蒙在鼓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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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乔安最近有点烦,因为她突然发现,她的两个最好的闺蜜似乎不太想理她。
打电话不是在忙就是接不到,微信群静悄悄根本没人说话,单敲她们私聊回话也很慢。经常她傍晚给对方发一条,到第二天早上才会回一条,且内容多是早安之类不痛不痒的话。
约吃饭更是不可能,柴钰说自己工作忙赵乔安还能理解,毕竟她做事业还是很认真的。听说她的公司和寰宇有一个医疗上面的合作项目,做好了能挣一笔立马就退休的巨款,所以她没空约饭赵乔安勉强能接受。
但阮欣是怎么回事儿?既不上班也不创业,如今正念大四,她们那个专业能闲出屁来,除了毕业论文几乎没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