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乔安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那两大袋东西拿回家。
她是实在没办法了,家里什么都没有,冰箱里除了矿泉水连个鸡蛋都没有,更别说面包水果之类的。
这么个小小的两居室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更叫赵乔安感到心慌的是,她去超市买了点东西,付款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自己微信和支付宝里的余额都只剩几百块。
这一吓非同小可,她一进家门扔下东西就急匆匆上网查账。
她明明记得离开赵家的时候各种账户里的钱加起来得有个几十万,怎么现在所有的加起来居然不超过五千块。
五千块够干什么?从前的她连吃顿饭都不够。而她现在所有的家当只有五千块。
赵乔安快气哭了。
赵家不会这么赶尽杀绝,连这仅有的几十万也给收回去吧?这是以她自己名义开的账户,赵家也没这么大权力啊。
赵乔安不死心,拿着手机仔细对着花出去的每一笔账,然后神奇地发现这钱不是赵家拿回去的,居然全是她自己花出去的。
可她花了钱怎么没见着东西呢?好歹几十万,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儿,怎么家里一点新添东西的意思都没有。
赵乔安翻遍了所有的柜子和抽屉都没有找到值钱东西,于是忍不住照着明细上的店家一家家打电话去问。
店员对她的名字都有印象,一口一个赵小姐叫得亲热。
“是,您上次订的领带已经拿走了,您还有什么看中的?我可以替您留下。”
“那套皮带已经从欧洲空运过来了,明天应该能到,您要来拿吗?”
“您在我们这儿订的男士皮鞋因为要纯手工制作,工期目前还在赶,您急着要吗,要不我想办法给你调一双现货过来?”
……
赵乔安一连打了近十个电话,然后彻底疯了。
她到底是被天上哪道雷劈了,居然拿仅有的几十万全都买了各种奢侈品,并且还都是男士用品。
她这是要讨好谁,需要下这么大的血本!
赵乔安躺在沙发上出了半天神儿,好容易把魂儿给叫回来。然后她给柴钰打了个电话。
一定有什么是她忘记了的,说不定柴钰会知道。她这些天过得太奇怪了,简直就跟中邪了一样。
所有的种种都在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她居然想不起来了。
柴钰并不知道她被绑/架的事情,一接到她的电话还挺高兴,张嘴就问:“哟,我们的准新娘不是正忙着给准新郎买礼物吗,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赵乔安一听就觉得不对,这话的意思像是在说她失心疯的时候倾家荡产讨好的对象是她那个毫无感情的联姻对象许斯年?
吃错药了吗?她干嘛要讨好他啊?
电话那头柴钰还在滔滔不绝地自夸,夸自己想了个好主意,还趁机敲赵乔安竹杠。
赵乔安却没空跟她打哈哈,她强压着满腹的震惊,小心翼翼问道:“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
“你是指什么,你跟赵家的事?”
“不是,后来呢,我不是被绑/架了吗?”
“那都多久前的事儿了,好几个月了姐姐。你跟你家许总这段时间过得□□爱,所以没察觉到日子流水般地过去了吗?”
赵乔安瞬间抓住了重点:“恩爱?我跟许斯年?”
“对啊,不是吗?你们都快要结婚了啊。”
“我知道,订婚这事儿我记得,可我们两个好像没你说得那般恩爱吧。”
“怎么没有,姐姐发什么烧,你是忘了你天天年年长年年短地叫人家了吗?你整天觊觎他的身体,恨不得将他扑倒吃干抹净,你还说他准备向你求婚了,你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让你找点事情做,替婚礼也出一份力。这些才过去几天啊,你就全忘了?”
赵乔安感觉像是有大锤子正在锤她脑袋,柴钰每说一句她的脑袋就被重重地砸一下,差点儿将她整个人砸懵。
要不是认得那是柴钰的声音,她绝逼相信这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开自己玩笑。
快别逗了,她跟许斯年也就比陌生人稍微熟那么一丁点儿,她怎么可能叫人那样的小名,恶不恶心。
还说她觊觎他的身体?呸,她连他身体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至于许斯年也不会向她求婚,婚都订了还有什么可求的,又不是自由恋爱爱得要生要死的,婚礼就是一个过场,而他俩就是这场豪华盛宴的工具人罢了。
柴钰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电话那头的柴钰说了一通却没得到赵乔安半句回复,心里突然起了点不好的心思。这下轮到她小心翼翼向对方打探了:“安安,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不是,我觉得我是忘了点什么,我今天被人绑/架了。”
柴钰尖叫一声,赵乔安赶紧安抚她:“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在自己家。”
“那你在哪个家?”
“当然是锦和花园的家,还能是哪个。”
柴钰心里的不安愈发大了:“那安安,你觉得你忘记了什么?”
“就是我第一次被绑/架伤了脑袋后发生的事情,我有点记不起来了。为什么我家里什么都没有,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为什么许斯年对我的态度怪怪的。”
“他是不是特别关心你照顾你,是不是特别紧张你?”
赵乔安意外柴钰猜得这么准:“你怎么知道?”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早跟你说了他都准备跟你求婚了。你自己想想你们要真是商业联姻,他怎么可能费这个功夫。”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同居关系。搞不好床单都滚了好多回了,你肚子里都有他的种了。你现在才来跟我说想不起来了,是不是太迟了姐姐?人家许总的便宜早让你占光了。”
赵乔安内心尖叫一声,差点把手机扔掉。
不可能她没有绝对不会!
她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否认三连,坚决不相信柴钰说的每一个字。她占许斯年便宜,她把许斯年睡了?这怎么可能,她有那么自虐吗,跟个不爱的男人睡觉。
“谁说你不爱他的,你明明就爱惨他了,一开始天天伤神为什么许总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你。后来又整天在我面前洒狗粮,我告诉你我吃够了,以后都不要再跟我说你俩之间的甜蜜了,我听了会嫉妒会想打人,会忍不住学你上大马路上随便找个大帅逼抱着就要求他带自己回家!”
赵乔安欲哭无泪,弱弱地说了句:“你能不能别再说了。”
“你跟我大撒你和许总的狗粮时,我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你理我了吗,你没有,你就知道在我心头捅刀子。果然恋爱都是酸臭的。”
赵乔安彻底凌乱,瘫坐在沙发里陷入了绝望之中。
早知道就不打这个电话了,那样好歹还能自欺欺人。
难怪她房里什么都没有,原来她这些天都住在许斯年家里。还没领证就已经登堂入室,很可以啊赵乔安。
许总怎么没怀疑你是没了赵家这个靠山所以巴着他骗吃骗喝呢?
赵乔安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想让自己清醒几分。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她慢吞吞地从沙发里起身挪到门边,通过对答机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
是许斯年,还是白天的那身装束,他这是去而复返还是根本就没走?
赵乔安犹豫要不要给他开门,门外的许斯年却有点没了耐心。他抬手敲门,冲她道:“赵乔安开门,是我。”
总算不再叫她“安安”了,赵得安心里安定了几分,想着还是把他放进来先。
就算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也比一直捂着要好。
虽然她觉得这个误会实在有点大,大到她好像根本也解释不清楚。
花痴病这种间隙性精神类疾病,她以前从来没有犯过,他们家也没有这样的家族史啊?而且许斯年会信她这个理由吗?应该会狠狠嘲笑她吧。
赵乔安不敢去想自己前一段时间到底有多粘人多烦人,红着脸慢慢拉开了门。刚开了不到一半许斯年已一把将门推开,紧接着便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赵乔安还真有点站不住了,一方面是头疼,另一方面是心虚,而且她很久没吃东西,还有点低血糖。
许斯年的手臂很有力,胸膛也暖暖的,赵乔安被他抱着并不觉得难受也不像刚醒来时那么排斥。
他衣服上有好闻的气味,这味道熟悉得有点上头。
所以真的像柴钰说的那样,她跟许斯年已经好了几个月,已经有了最最亲密的举动,所以哪怕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味道却依旧记得。
许斯年发现怀里的人并不抗拒,一颗紧张的心顿时放下了几分。
上来前他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一见到赵乔安还是会忍不住紧张。害怕她又回到从前冷漠的样子,说着两人各过各的甚至各自出轨也不必在意的话。
一想到赵乔安可能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嫉妒得想杀人。
这是她先挑起的战争,在他内心毫无波澜的时候往他的心湖投下了一枚石子,挑逗他纠缠他,取悦他讨好他,让他一步步沦陷再也无法自拔。
而现在她说抽身就要抽身,这怎么可能。许斯年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做一个卑劣的小人,他也要把赵乔安留在身边。
什么申皓宇什么路嘉楠,都别想靠近赵乔安一分。这个年少时捡到他皮夹子还误会他是个登徒子的少女,就是他这一辈子想要守护的人。
他轻轻抚着赵乔安的头顶,克制着吻她的冲动。
分开的这大半天里,他经历了人生巨大的起起伏伏。从得知赵乔安被绑/架后的心悸,到找到她时的狂喜。再到后来看她被人伤成那样的愤怒与不舍,然后便是现在有可能失去她的恐惧。
除了年少时的母亲,再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情绪波动无法克制。
许斯年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不住,伸手直接将赵乔安打横抱起,朝着房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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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乔安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尖叫起来。手也不受控制地胡乱挥着,结果一不小心扇到了对方脸上,“啪”地一声响,屋里瞬间安静。
赵乔安吓坏了,抬手就去捂脸,脑海里闪过无数残暴虐待的片段。许斯年举枪想要杀赵子健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赵乔安觉得自己可能下场也不会好在哪里去。
凭他的武力值不必用枪,一拳头就能把她打个半死。
赵乔安很怕疼更怕死,当下只觉得末日来临死到临头。她不敢把手从脸上挪开,只透过指缝小心翼翼探看许斯年的表情,刚看了一眼就被他深沉的眼神吓一跳,赶紧又捂住脸。
许斯年默默地看着她一番表演,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挨了一巴掌自然不开心,但他不愉快的点并非赵乔安打他,而是因为对方对他的疏离。
从前他有多爱这种冷淡与陌生,现在就有多讨厌。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天,直到赵乔安忍不住挪开手小声开口道:“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许斯年看她一眼没说话,重新往房里走去。赵乔安紧张极了,但这次终于能忍着没动手,只紧紧揪着对方的胸口的衬衣,直到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我去做饭,你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