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做了些什么！”
陆风寒大怒，一把拽住苏折羽的衣领：“你把小师妹，师父都关在了里面，你害死了他们……”
“风寒，冷静！”
红凝雪扶住陆风寒的手，劝道：“事到如今，再争辩也没用了。我们只能在乾坤镜中修炼，才有将小师妹他们救出来的希望。”
“……”
闻言，众人都冷静了不少。
苏子晏最先回过神，深深望了混沌之门一眼，回首一言不发地朝最近的幻境中走去。
越过苏折羽时，他头也不回。
“那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
苏折羽大恍：“……”
而萧怀行与宁无尘终究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放弃了开门，两人相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几许绝望。
萧怀行沉默许久，凝声道：“这门打不开。”
宁无尘神色似雪，冷冷道：“只是现在打不开。”
说罢，两人同行离去，也踏入幻境之中。修炼，唯有不断地修炼，才能救出他们。
最终，混沌之门前只余下寂寥的苏折羽一人。
他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禁闭的大门，报复的快感消逝之后，就只剩下无尽的后悔。
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小师妹消失在虚无中时回首朝他说的那句话——
她的神色愧疚，微弱的语气隐没在风中：“对不起，哥哥。”
“……”
苏折羽垂眸望着自己的双手，第一次思量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身后，苏子晏悄然出现，轻轻道：“别等了。”
这些天，他每出一次幻境便来混沌之门看一眼，每来一次境界便强几分，如今已是六重天小成了。
与他一样的，还有萧怀行与宁无尘等人。而苏折羽，却依旧在原地踏步。
苏子晏望着混沌之门，道：“妹妹看到你这样，会不开心的。”
说罢，试图打开混沌之门无果后，便又踏入茫茫的幻境之中，临别前，对苏折羽道——
“往事不可追，死去的人不会回来。”
“……”
苏折羽独自坐在门前，望着虚无，喃喃自语：“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待，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话落，他阖上眸，幻境从身边自动浮现，笼罩而来。
“三师兄。”
幻境中，昭昭蓦然出现，神色凌厉，上来一把掐住苏折羽的脖子，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你知道混沌之门里有多可怕吗……你害得我好惨，我要杀了你！”
“……小师妹。”
苏折羽恍然，望向昭昭的脸，竟然笑了：“真好，还能在幻境里看到你。”
“昭昭”明显有些乱了：“……”
苏折羽道：“倘若你真的能痛骂我一顿，那该多好，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幻觉。”
话落，昭昭化作虚影，消散在空中，幻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破了。
而苏折羽也提升了一个小境界，他不曾停歇，又走向下一个幻境，满身坚决。
“等我，小师妹……”
混沌之门中，十几日前。
白离卿立于一片虚无中，神色淡然。
其实他早就知道苏折羽心怀杀念，故而被苏折羽推到混沌时他并未反抗，只因当年乾坤镜一战，确实有他的过错。
如今身陷混沌，也算是他的归宿。
咚——
身后传来几声响动。
白离卿神色一顿，混沌之门中，万籁俱寂，哪里来的声音？他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难以置信地缓缓回首，一道残影直接扑了过来，恍了眼睛。
“师父！”
昭昭抱住白离卿，担忧地张望：“你没事吧？我刚刚看你中了一剑，伤口呢……”
“……”
白离卿深恍，握住那只在衣襟前胡乱摸索的手，只道：“为师没事……”
但是……
足足好一会儿，白离卿才回过神来，抚摸昭昭的脸，凝声道：“你怎么进来了？胡闹！”
昭昭顿了一顿：“你凶我。”
从前哪怕是摔坏了师父珍爱的古玩，他都不曾急言令色过半句，如今竟然凶自己？
昭昭一把推开白离卿，扬声：“你为什么凶我！”
被推了一把，还被吼了一句的白离卿怔了怔，缓缓道：“……我。”
昭昭先发制人，理论起来：“你以为我想来么？你知不知道那门关得有多快，要是我慢了一点，脑袋就要被夹了。要不是担心你的安危，谁要来呢！”
“……”
为什么如此危急的事，到了小弟子口中，总是多了几分喜感。
白离卿终究还是妥协了，无奈地抱住她，轻声道：“是为师的错，为师不该……不该凶你。只是混沌之门一旦关上，再难打开，我不想你陪我在这受罪。”
“师父，你的心我都明白。”
昭昭抱住白离卿，也轻声道：“但是我说过，会一直在师父身边。”
“……昭昭。”
白离卿无言，垂眸望来，拢紧了双臂。
虚无之中，两人不再争执，相拥而立。白离卿抬袖捏了座屋舍，一如当年莲花畔的模样，与昭昭在长廊坐下，看着碧湖中随风摇曳的清莲，心中虚无安宁。
白离卿忽然道：“云之巅没有天，没有地，但你就是我的人间烟火，归根之地。”
对他而言，小弟子就像是混沌之中的一缕光，是苦海里的救赎与馈赠。
“师父……”
昭昭心中怦然，动容道：“等与天道的争斗平息，我们一起回莲花畔，在青山碧水之间，泛舟游湖。偶尔云游四海，看看人间烟火，日升日落……共度此生，好不好？”
白离卿垂眸，望着她清浅的眼眸，仿佛有千山万水，深深道：“好。”
“师父……”
两人相拥一会儿，昭昭想起苏折羽所说，问道：“你为什么要把乾坤镜放入中城界？”
白离卿神色微顿：“我……”
昭昭道：“万物相生相克，乾坤镜便是克制天道之物，若非第二道对我下杀手，师父你便不用出现，更不会被困在乾坤镜里。”
这也说明，乾坤镜对天道来说极具威胁，而将乾坤镜放到人间，更是宛若将弑神之剑亲手递给了人类一样。
“……”
白离卿长叹一声，终究道：“这是我与白道远的一场博弈。”
天地混沌，他与白道远相生于世，彼此同源同体，根本无法伤害到对方半分。
随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地间有了人类的存在，人类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中建立秩序，突破境界，试图飞升成神。
这令白道远失望的同时，也感到了几许威胁。
直到有一次，一位名为萧极的人类突破了九重天圆满，直抵神境，并结合几名九重天强者，试图对天道进行挑战。
白道远心中的戒备彻底爆发。
虽然他胜过了萧极，并以雷霆手段将其封印在萧家古墓中，永世不得翻身，但他对人类已经彻底失去了信任。
而自那之后，白道远便设下桎梏，使得人们不论如何修炼，也难以突破九重天圆满。而整个修真界在天道的镇压中，也变得死气沉沉，再没出现过一个九重天的修士。
直到乾坤镜一战。
彼时白离卿不认同白道远的道心，决意与他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