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扶着陈芜的胳膊,慢慢跪在地上,面带微笑道:“儿臣朱瞻基恭请父皇圣安。”
刘太监替皇帝道了安,便将封朱瞻基为太子、命其监国的旨意宣读出来。
朱瞻基一直俯身在地,等刘太监念完旨意,他才直起身来。刘太监等人赫然发现,太孙殿下……哦不,现在终于是太子殿下了!脸上居然挂着两行清泪!
“殿下不要只顾着难过,快随老奴入宫吧,皇上都等急了……”刘太监连忙劝道。
陈芜却知道,朱瞻基的眼泪根本不是为了皇帝而流,而是为了自己而流。他哭的是明明应该顺理成章的事情,却被足足拖了四年!
四年啊,人生有几个四年!
当朱瞻基出现在寝殿时,已经是下半夜了。听到太监的通禀,大学士们纷纷毫不避讳地望向久违了的大明储君!
只见太子殿下头戴翼善冠,身穿蟠龙赤金袍,于大殿正门缓缓步入,仿佛不是来见病重的父亲,而是在巡查自己的领地一般。
这时候,却无人敢指责朱瞻基的失仪,只能任由他做作。朱瞻基做作够了,才走到皇帝龙床前跪下。他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似乎是悲伤,却又像是嘲讽。口中缓缓说道:“三年不见,父皇居然病成这样,儿臣未能在床前尽孝,实在是罪该万死!”
朱瞻基虽然是跪在床前,却依然可以居高临下俯瞰皇帝,这让病重的洪熙皇帝感到分外难受。更不要说朱瞻基的那副做派,和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了。
本来,朱高炽想说两句什么,缓和一下父子的关系,但一下子什么心情都没了,恹恹地说一句:“朕一时死不了,你有的是时间尽孝。”说完便转向几位大学士道:“太子以后就托付你们了,大事小情,尔等君臣商量着办,无需再来跟朕禀报。”
“臣等遵旨!”几位大学士齐声应下,他们等了半宿,就等着这句话。
“下去吧……”朱高炽像是用完了最后的力气,闭上眼昏昏沉沉睡去。
“皇上好生歇息,臣等告退!”朱瞻基和杨士奇等人便告退出了大殿。
此时,殿外斗转星移,已是东方微白。杨士奇熬了一宿,却精神抖擞道:“殿下若是撑得住,我们便去内阁办差吧!”朱瞻基要监国,按规矩会在皇宫中找一偏殿办公,但一时肯定来不及准备。
“孤年轻力壮,哪会撑不住?”朱瞻基微笑着撑了撑双臂,看向杨士奇道:“倒是首辅和各位阁老,要不要先补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