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贤的身影消失在帷幕之后,寝宫深处传来洪熙皇帝一声沉重的叹息。
王贤离去之后,朱高炽仍然没有召见朱瞻基,一直把他晾到天黑。
天黑时,京城下起了雨,雨又急又冰,还夹杂着细小的冰雹,打得朱瞻基全身湿透,脸上手上全是青紫的斑点,形容悲惨至极。他却纹丝不动,直挺挺地跪在冰雨中。
张诚赶紧让人给太孙殿下撑起伞,朱瞻基却坚决不许。双方争执不下,太孙殿下一声怒吼,道:“你们滚开,想害死孤不成?!”
太监们这才不再坚持,收起伞来,陪他一起淋雨。
张诚没有办法,只能再度跑进寝宫,跟皇帝求情道:“皇上,外头大雨倾盆,还有雹子,太孙殿下已经跪了一整天,再跪下去就要了他的命了!”
朱高炽终究不像朱棣那么狠心,黑着脸让张诚将朱瞻基唤进来。
当张诚去请朱瞻基进殿时,太孙殿下已经站不起来了。张诚赶忙和另一个太监,一左一右,把太孙小心架起来,吃力地扶他进去殿中。
“快,给殿下擦干,再换身衣裳!”一进殿,张诚赶忙吩咐起来,却又被太孙殿下拒绝了。
“张公公,谢谢你的好意,真的不必。”朱瞻基面色惨白,嘴唇乌青,牙齿打颤道:“赶紧扶我进去,不要让父皇久等。”
“殿下……”张诚跺足道。他知道,太孙这是想跟皇帝用苦肉计,你看我都这么惨了,还好意思往死里整我吗?
“张公公,算我求你了……”朱瞻基满脸哀求地看着张诚,让老太监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拽着自己衣袖扭来扭去要糖吃的小太孙,不由心一软,叹了口气道:“好吧。”
“谢谢张公公,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朱瞻基向张诚投去感激的一瞥。
“唉……”张诚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叮嘱太孙道:“待会千万不要跟皇上顶了,吃亏的都是你自己。”
“多谢公公提醒,我还怎么敢跟父皇顶?”朱瞻基苦笑道:“这次要是能过关,日后我再不敢惹父皇生气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诚欣慰地点点头,快进寝殿时,他突然小声说道:“老奴也会相机替殿下说几句好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