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这一招招使出来,每一下都像在王贤的身上加了一道枷锁,将他死死困住,挣扎不得。实话实说,王贤已经有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但他还是安慰满面忧色的唐赛儿道:“放心吧,借用你方才的话,皇帝老儿想要我的命,也没那么容易。”
“我们这算不算是同病相怜?”唐赛儿突然笑了。
她双目流波,面若桃花的样子,看得王贤一呆,赶忙把目光移开,干咳一声道:“当然,难兄难弟更要同舟共济。”
见他不敢直视自己,唐赛儿心下一黯,神情没有丝毫改变,轻嗔一句道:“谁跟你是兄弟来着?”然后便低下螓首,陷入了沉思,好像要下什么决心一样。
王贤便静静地等着,直到唐赛儿再次抬起头来。
“出发之前……”唐赛儿深吸口气,声音有些颤抖道:“我带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王贤轻声问道。
唐赛儿却躲避开王贤的目光,有些慌乱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王贤便跟着唐赛儿从后门出了州衙,本以为要去多远的地方,谁知转了个街角就到——原来目的地是唐赛儿暂住的汉王府。
这还是王贤头一次进汉王府,只见轩敞广阔的王府中,一间间一栋栋殿堂馆阁,全都住满了老百姓……院子里晾晒着无数破破烂烂的衣衫被褥。还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原先汉王的练武场上追逐打闹,欢快的嬉笑声十分悦耳。
看到佛母的身影,小孩子们登时就停止了打闹,呼啦一下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向佛母问安。大人们也被惊动了,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屋子里出来给佛母请安。
“都去忙吧。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拘礼。”在教徒面前,佛母自然戴回她的面纱,声音依旧清清淡淡,好像不带什么感情。但是那些教徒望向她的目光,却满含着孺慕之情……
待教徒依命散去,佛母继续带着王贤前行,轻声解释道:“人太多乐安城太小,一个王府就占了大半地方,我让人把他们放进来居住,至少天寒地冻有个容身之处。”
王贤点点头,轻声说道:“显然你任重道远,远远没到撂挑子的时候……”
佛母愣了一下,轻叹一声道:“所以你不能死,不然这担子我挑不动……”
两人说话间来到后宅,周遭一下子便安静下来。虽说佛母敞开门让教徒住进自己府中,但教徒们还是很自觉地远离佛母的住处,以免打扰到她的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