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两把一模一样的交椅,并列在正位上,佛母依然面无表情,在其中一把上就坐,似乎完全接受了唐长老的安排,抑或是对这数月里发生的变化毫不关心。
唐天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让丁谷刚等大小头目拜见了佛母,佛母只是微微点下头,一个字都没有说。众头目对佛母这副无口无心的模样并不陌生,便习惯性地都转向唐天德。在起事之前,就一直是这样,佛母静坐不语,唐天德代为发声。
“佛母一路辛苦,需要休息,今儿个什么都别说了,退下吧。”唐天德微笑说道,心里却暗暗叫苦。知女莫若父,他最清楚这个女儿心里的主意,如今见佛母如此安静,他隐隐感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众头目便躬身退下,待没了旁人,唐天德才叹口气道:“女儿啊,你整天漂在外头,父亲建国称王都没在场,这让为父心里好不是滋味。”
一旁的唐封听了,暗暗咋舌,心说老爹还真是信口雌黄,明明是他故意不通知姐姐,现在反倒成了姐姐的错。
佛母依然端坐在那里,只是面纱轻轻动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声如秋泉般清冷道:“父亲何必要解释?你要做什么,女儿心里最清楚。”
唐长老老脸一红,低声道:“父亲应天命,顺势而为罢了……”
“呵呵,天命?”佛母的面纱抖动得更明显了,声音也不只是一味清冷,还明显夹带着一丝讥讽道:“父亲的天命,定然和我这个佛母一样,都是你自己捏造出来的吧!”
“天命人事,谁能说清楚?”唐长老眉头微微皱起道:“谁又敢说,老夫有今日的事业,不是有天命庇护呢?!”
“父亲既然笃信天命,为何还要找我回来?”佛母不无讥诮道。
“难道你这么快回来,只是为了跟老夫吵架不成?!”唐长老眉头越皱越紧。
“女儿本来就要回来,父亲的信使出城不到一百里,就遇到了女儿。”佛母淡淡道:“至于回来,不是为了跟父亲吵架,而是太多事情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回来设法整顿一番了。”
“哦?”唐长老的眉宇彻底拧成了菊花,这是他头一次听到,佛母竟然对‘俗务’产生了兴趣!
“姐姐,哦不,佛母。”唐封一听也急了,忍不住道:“您不是对教中事务不感兴趣么?”
“我是不感兴趣,可你们弄得太不像话了。”佛母瞥一眼自己的弟弟,目光中的寒芒透过一层薄纱,依然让唐封不寒而栗。“父亲可能不知道,如今本教辖下各州各县,那些堂主香主欺男霸女,作威作福,横征暴敛,草菅人命!欺压百姓甚过官府十倍!当初父亲劝我说,昏君无道,百姓苦不堪言,我等当吊民伐罪,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佛母的声音转冷,声调中透着威严的气魄,质问唐天德道:“这就是父亲还百姓的太平盛世吗?!”
“这个嘛……”唐天德明白了,原来佛母是回来兴师问罪的。他有些尴尬地笑笑道:“下面的事情,为父也不是很清楚。回头就遵佛母的命,派人下去巡查,若果有此事,定然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