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已经和部堂大臣们通过气了,届时几位大学士,还有蹇尚书、夏尚书他们,都会发言的。”朱瞻基忙轻声答道。
“唔。”朱棣点点头,又问道:“那些言官呢?你和他们沟通过了吗?”
“沟通过了。”朱瞻基轻声道。
“怎样?”朱棣目光转冷道。
“不甚乐观……”朱瞻基咽口唾沫,轻声道:“那些家伙都是榆木脑袋,油盐不进得很。”
“不管怎样,不能出岔子!”朱棣咬牙切齿地沉声道:“就是磨也要把他们的棱角磨平!”
“是。”朱瞻基轻声应下,心底难免暗叹一口气。
翌日,下起了今年第一场春雨,二月初的北京城,依然春寒料峭,两帮参加辩论的官员,却都按时来到午门外广场上,没有一个缺席的。一起向端坐在午门上的皇帝和太子跪拜行礼后,公卿大臣们便在太监指引下,坐在午门左边,而且座位上还搭了顶棚。言官们地位不够,便站在午门右边,且没有任何挡雨之物,个个都淋得落汤鸡似的,但谁也不觉得尴尬,也不觉得侮辱。
朱瞻基看看城楼上的皇帝和太子,深吸口气,便让言官们先发言。一名都给事中率先上前,高声慷慨道:“金陵都城乃一国根基,太祖建国之地!我大明皇脉所在!平头百姓尚知祖坟不可轻离,堂堂一国岂能轻去皇脉?轻去则不敬祖宗,不敬祖宗则诸事不谐,若不悬崖勒马、幡然悔过,只怕三大殿被火只是开始!”
那都给事中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基本上还是萧仪那套,这已经不能激怒午门上的皇帝了,朱棣哂笑一声,对立在一旁的太子道:“说来说去就是这些,也没点新鲜的。”
“道理只有一个,岂能变来便去。”太子不软不硬顶一句,倒是险些没把皇帝给顶得背过气去。
待那都给事中说完,朱瞻基便让部堂高官们发言,众大人互相看看,由礼部尚书金纯率先起身发言,他缓缓踱了两步,走到雨棚前,威严地看着那些落汤鸡似的言官,部堂高官的气势尽显。
摆足了架势,金纯才开口道:“诸位大都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对祖宗之事可能不太了解。本官比诸位虚长两轮,又忝为礼部堂官,有些祖宗之事,还是可以跟大家说道说道的。”
见他一上来就摆老资格,还一口一个祖宗压人,言官们自然面露愤愤之色,却也只能听他说下去:“五十年前,太祖高皇帝创立本朝,虽然定都南京,但从一开始,太祖皇帝就觉得南京作为大明都城,并不是很合适!”
言官们有些忍不住,甚至有人开口斥责道:“一派胡言!”
“安静!”身为主持的太孙殿下,自然赶忙维持秩序,“有什么话,等金部堂说完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