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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中,赵王正抱着手臂,目光阴冷地打量着昏迷中的父皇。正如王贤所料,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篡权上位的天赐良机,也已经着人暗中准备。但这件事实在太大太大,一旦迈出这一步,将天翻地覆、日月倒转,再无回头之路。所以他得好好想清楚,往后的每一步该怎么走……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的二哥每临大事必当机立断,先做再说。他就做不到二哥这份果断,总要想清退路,至不济也要想清应对各种状况的法子,才会去做决断。

这是性格使然,谁也没办法。

就在赵王终于拿定主意,目光愈加肃杀到化成利刃,直刺他的父皇时,身后响起小太监的低呼声:“太孙殿下。”

赵王心咯噔一声,猝然回头,就见朱瞻基黑着脸,目光不善地立在自己身后。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怎的,赵王的心怦怦直跳,好在一张脸本就白如冠玉,倒也显不出煞白的脸色。

“你进来干什么?!”赵王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朝太孙低喝道。

朱瞻基冷冷瞥他一眼,目光便移到皇帝身上,他看着自己的爷爷神色痛苦地躺在那里,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亮色,一直延伸到深刻的法令纹上。太孙便掏出手帕,跪在皇帝床前,想为他拭去那一丝不体面的龙涎。

赵王却伸手挡住了太孙,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让开!”朱瞻基的力气比赵王大太多,下手又用了一些武当的太极力道,一推之下,竟把赵王推了个趔趄。

赵王退了两步,撞在一座鎏金灯架上,灯架摔倒,琉璃灯罩碎了一地。赵王这才勉强站住,怒气满面道:“你要造反吗?!”

朱瞻基小心地给朱棣擦去唇边的口水,才头也不回地冷声道:“赵王殿下,慎言。”

赵王愣一下,知道对方在提醒自己的身份,但这时候哪能示弱,恨声道:“你不是在外头请罪吗?进来干什么?”

“我请罪,是因为父亲惹恼了祖父,做儿子的不能不惶恐。”朱瞻基缓缓道:“我进来,是因为我是大明太孙,眼下国君有恙,我必须守在旁边,以免乱臣贼子心生妄念。”

朱瞻基就差指着鼻子骂赵王是乱臣贼子了。赵王一张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道:“我看你们父子才恨不得陛下再也没法醒来!”

也不知是赵王的声音太大,还是本身就不舒服,朱棣眉头蹙了一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朱瞻基这才冷冷回头,瞥一眼赵王道:“皇上需要安静,请赵王出去。”

“你!”赵王咬牙切齿,双目喷火地怒视着太孙,他知道自己再想行‘烛影斧声’之事已是不可能,但又必须留在这里,只好气鼓鼓立在一旁,冷冷看着朱瞻基跪在皇帝床边,投入地扮演孝子贤孙,真让赵王殿下一阵阵作呕。

话分两头,却说王贤把皇孙劝进殿中,朝太子点点头……太子也向他报以歉意的表情……王贤便快步离去,在奉天门口,看到除了原先的锦衣侍卫,还多了几个圆帽皂靴的东厂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