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不禁苦笑,他知道王贤两个是在故意打诨。当初他加入北镇抚司,可是跟王贤说好的,自己是为了向纪纲报仇,等到斗倒纪纲那天,他就功成身退。如今大仇得报,他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哎,夫子。”二黑劝道:“大家处得这么开心,你干嘛要走呢,再说你打算去干啥?”
“打算先休息一段,然后再想往后干什么。”严清神情又是一黯。他这样的残疾人,又能干的了什么?更别说天下之大,除了这里,哪里还有他的用武之地?
“干啥都不如在这儿强!”二黑笑嘻嘻道:“这么多兄弟受你管,多威风啊!”
“是,可我志不在此……”严清神情一阵纠结。
“你嫌弃我们!”二黑撇撇嘴道:“一定是这样!”
“我还有资格嫌弃谁?!”严清终是叹口气道:“何况这世道,大家都是一样的奴才,谁又有资格嫌弃谁?”
“先生这话不对。”王贤知道,跟严夫子这种读书人,要用读书人的方法交流:“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世道的好坏不受我等控制,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可以做一番利国利民的好事。”顿一顿道:“就好比在北镇抚司,因为有了先生这样的正人君子,这个凶名赫赫的地方,少了多少冤狱。每一个冤狱,都系着一个乃至数个家庭啊!”
严清果然肃容而听,看的二黑不禁暗暗叹气,心说这就是差距啊……
“所以我以为,真正的君子不应该计较个人的名声,而应以天下百姓的福祉为要。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王贤一脸正气道:“先生,您弃我们而去,就不怕我们学坏了,跟纪纲一样为祸百姓吗?!”
“这……”严夫子态度软化下来,叹气道:“我相信有大人在,北镇抚司不会为祸的。”
“那不好说,我这个人自控力很差。”王贤笑嘻嘻道:“有先生管着一个样,没先生管了,又是另一个样。”
“大人……”严清哭笑不得,心里却暖烘烘的。
“好了,我的好先生!”王贤向严清拱拱手,诚心实意道:“您就留下来好好教诲我们这些顽劣的弟子吧!”
“哎……”严清还能说什么,眼里浮现出泪花……其实来之前,他早就想清楚了,自己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去,也一点儿不想离开这些人。可谁让自己之前把话说得那么死,现在纪纲完了,自己要是还赖着不走,别人会不会背后笑话自己?这脸上怎么挂得住?
说白了,就是读书人面子薄,没有台阶下不来。幸好王贤善解人意,给他圆了这个脸,竟让严夫子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不合时宜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