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立即剥夺他的出身!”纪纲瞪眼道:“休要推脱什么需要知会礼部,这件事你个刑部尚书就办得到!”他也是气大了劲儿,见吴中言语间颇有倾向,竟当堂咆哮起来。
“纪大人少安毋躁。”吴尚书虽然一直小心不想得罪纪纲,但他怎么说也是堂堂二品尚书!见纪纲如此不给面子,吴尚书也动了真火,把脸一沉道:“奉旨问案的是下官,下官自有分寸。”
“黄公公看到了吧?这些文官就是官官相护、沆瀣一气!”纪纲怒归怒,却没失去心机,马上给吴中扣上一顶大帽子,对黄俨道:“若是让他们继续审下去,可想而知这案子是什么结局!还请你将他们如何颠倒黑白如实禀报皇上,让皇上圣断!”
“纪大人息怒……”黄俨和赵王不清不楚,心里自然是偏向纪纲的,可永乐皇帝是那么好糊弄的么?他也不敢太过分了。“我自然会如实禀报皇上。”
见黄俨和纪纲站在一边,本不想得罪人的李观,也只好开口支持吴中道:“本官也会如实禀报皇上的。”
这话好像是在附和黄俨,但以他和吴中的关系,谁都知道他这是在唱对台戏。
“诸位大人都请稍安,既然分歧太大,那不妨先把季严的案子放在一边。”吴中也是被纪纲气坏了。自从太祖皇帝废宰相、尊尚书。六部尚书和都御史便是文官的领袖,虽然后来皇帝设内阁,群臣对首辅以宰相视之,但永乐年间的内阁,毕竟无法跟几十年后相比,六部尚书和都御史这七卿,才是朝堂列班时站在文官前列,真正位高权重的文官领袖。纪纲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让吴尚书动了真火,再不给纪纲留情面道:“咱们还是先说说贡院里发生的事情吧!”
纪纲一听自然更加火大,死死盯着吴中,阴森森道:“看来吴尚书是要和本座死磕到底了!”
“纪大人何出此言?”吴中面无表情道:“既然是科场弊案,难道下官只能问科场外,不能问科场内?”
这话让纪纲哑口无言,险些憋到内伤。此时此刻,纪都督心中烦闷得要死,他万万没想到,本来是自己精心布下的必杀之局,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拖泥带水,甚至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局面了?
按说这个案子,纪都督难得站在正义一方,就算为取证钓了回鱼,也是合情合理,没人能挑出不是来。怎么会从发动那天起,就像是一脚踩进个泥坑里,反而把自己弄了一裤子泥汤,不是屎也是屎了?
“纪大人,您是总监官,请问龙门搜检的时候,可算彻底?”见纪纲没法反对,吴中便发问道。
“不算彻底。”纪纲闷声道。他当然不能说王贤搜检彻底了,不然他再次搜检的动机就要成疑了。
“不算彻底?”吴中眉头一皱道:“为何据下官了解,这次搜检极端严苛,甚至可以说是史上最严的一次也不为过!”
“我承认,对一部分考生来说,搜检是挺严格。”纪纲道:“但他有区别对待,对浙江和江西的举子网开一面。”
“这样说有何证据?”吴中道。